出來時,外麵的小廝早等在那裡了,錦月給了兩吊錢,笑道:“才富,麻煩你帶路了,這錢你去打點酒吃。”
“表小姐真是好生客氣啊。”才富恭敬的在側邊帶路,甚至不敢看一眼,他是尚書府最下等的奴才,按理說是得不到賞錢的,可表小姐每次都給,一同做事的不知多羨慕他。
其實這是錦月沒打聽清楚原因,一般來說隻有府上三等以上的丫鬟和奴才才給賞錢,但她不知道,管他幾等,全都給,暗中為裴知微的名聲平添不少助力。
“表小姐到了。”
“才富謝謝你啊。”
這時小姐清冷和煦的聲音傳來,也隻有現在他才敢暗自抬頭看一眼,表小姐天仙般的麵孔,還有一身雪白的衣裙,看一眼都怕玷汙了。
恭敬回複:“這是奴才應該做的。”腦袋垂的更低了。
“老爺,表小姐求見。”
聽到下人的通傳,傅鶴至總算想起還有個外甥女,這幾天朝堂上的事太多了,他還要幫著處理春闈的事情,都搞忘了,急忙出聲:“快請進來。”
坐立在書桌前,遠遠看著一個窈窕的女子走近,眼角之下帶著一顆淚痣,眼中含著一汪淚水,傅鶴至一瞬間有些恍惚,簡直分不清是自小長大的妹妹,還是外甥女了。
“舅舅。”哽咽聲傳來,聲音婉轉淒然,聽上去格外叫人憐惜。
傅鶴至瞬間緩過來了,急忙將人拉起來,上下打量半天,想起妹妹離京時的那一麵,當時隻道是尋常,誰知竟是臨終一彆,甚至連葬禮都沒去。
地方官和京城的官員向來不允許結交,若無聖旨根本去不了邊關。
傅鶴至心頭一疼,頗有動容,歎息:“你和你母親長得很像。”
裴知微想到母親,臉上的淚意加深了,清麗的臉龐帶著幾分悲切,將一套護膝遞過去。
淒然道:“母親臨終前一直放心不下舅舅,惦念舅舅冬日上朝的辛苦,特意趕製了一套護膝,母親那時已做不了靴子了,托我向舅舅道歉。”
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將那套護膝拿過來,還是傅鶴至年少考學時最喜愛的款式,當時家中貧寒,母親忙著操持內務,隻有他和妹妹相依為命,妹妹熬了好幾個大夜才做的一套護膝,和現在這套一模一樣。
細密繁複的針腳,還有他最喜歡的梅花樣式,粗糙的手指摩挲上去,心中悲痛萬分,妹妹死的時候會不會怨他連最後一麵都不去看。
裴知微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舅舅:“邊關物資匱乏,那邊的人大都喜歡一些動物的花樣,母親托人尋了好久才找到這幅梅花,做完沒多久就去世了。”
傅鶴至眼眶通紅,嗓音嘶啞:“你母親有沒有怨我,有沒有怨我將她嫁給武將,一輩子呆在不熟悉的邊關。”兒時的相伴之情充盈在胸膛裡,化作深深的利劍紮進去。
“沒有,母親從未怨恨,她知道舅舅的難處。”裴知微語氣堅定。
傅鶴至恍惚之中又看到妹妹的模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