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荊白一句話挑起了原本就膨脹的怒火,愛麗絲張開大嘴,發出憤怒的嘶喊!
她露出滿口森白的獠牙,往前跨了一步,看起來幾乎要衝進來了。餘悅剛被她追過,見她這架勢,扶著胳膊往後退了兩步。
原本和他並排的卓柳根本沒動,最前沿的荊白神色亦是毫無波動,隻抱著雙臂,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洋娃娃果然沒有進來。雖然荊白等人腳下的三頭和四頭地磚已經閉上了眼睛,但她依然表現得十分忌憚,離安全角的分界線分寸之遠,便不敢再靠近。
一人一鬼,一線之隔,四目相對,氣氛安靜得近乎凝滯。
他身後,餘悅也放心下來,輕聲問卓柳:“卓柳姐,你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就是安全角的?”
卓柳看了一眼荊白:“因為這不可能完全是一個死局。”
荊白抱著雙臂,目光低垂,似在出神,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
卓柳隻好耐心解釋:“這個舞會的難度是逐漸升高的,第一輪舞蹈,隻要和舞伴一起完成舞蹈,不出錯就行。第二輪開始,地板上的三頭地板和四頭地板開始蘇醒並吃人,你想過為什麼是三頭和四頭的地板會吃人嗎?”
餘悅思索片刻,試探性地道:“因為歌曲裡提示跳‘一二一’?”
卓柳讚賞地看了他一眼:“bngo。第二輪,你的舞伴被換了頭,但即便換了頭,他們還是完成了舞蹈,對不對?”
餘悅連連點頭,雖然他被換了頭的洋娃娃嚇得魂飛魄散,但第二輪跳舞時,舞伴不僅沒有做什麼,甚至連舞步都沒出錯。
“第二輪,沒被換過舞伴並且跳完兩輪的都脫離了這個舞會,剩下的我們才開啟了第三輪。”她看了一眼荊白,壓低聲音道:“這位之所以沒有脫離,大概因為他麵對的那位是本局的boss……”
餘悅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追問道:“那第三輪呢?”
“比起第二輪,正常情況下,第三輪的難度應該繼續升高,對嗎?”
見餘悅繼續點頭,卓柳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露出淡定的微笑:“但等第三輪開始,我發現地板上的三頭和四頭地板竟然變少了。他們移動的方向從追著人走,變成了主動往這個角落彙聚。”
卓柳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一發現異狀,就立刻看荊白。兩人目光相對,她用手指比了個三,荊白立刻會意,比了個四,兩人當機立斷地轉移了跳舞的方向。
等發現活的地磚都彙聚到同一個角落之後,即便那些地磚都睜著眼睛似要食人,卓柳心裡也有七成把握——隻要這個遊戲不是必死局,那這個角落就一定是安全區。
因為“洋娃娃”和“小熊”隻能在“一二一”的區域活動,如果踩到三頭和四頭的活地磚,就會被地磚上的鬼物換掉腦袋。一旦舞會結束,他們這些人脫離洋娃娃和小熊的身份,這片區域對人類來說就是安全的。
而舞會結束後仍然是“洋娃娃”和“小熊”的舞伴們,卻不能進入到這個區域。
隻要結束之前,引導舞伴跳到安全區附近,歌曲一結束就抓準時機逃跑,就能做到全身而退。
事實證明,他們賭對了。
餘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卓柳詫異地問:“你不是看懂我的意思了嗎,怎麼最後還離那麼遠?”
餘悅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告訴她自己隻看懂了一半,如果不是最後荊白幫了他一把,他這次就真涼了。
想到這裡,他爬起來朝荊白鞠了一躬:“大佬,大恩不言謝,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報答!”
荊白隻點了點頭,臉上神色沒有什麼波動。其實比起餘悅,他更關心自己胸前的白玉——當他把餘悅拉進來時,白玉的溫度變高了。
他雖然失憶了,也知道自己的脾氣並不好。胸前這塊白玉時而清涼,時而滾燙,好像有意識一般驅使著他,若換個物件,荊白大概早就扔出去了。但對這布滿裂紋,看似毫無價值的白玉,他心中竟沒有升起一絲不耐。
冥冥中,荊白有種預感,這必定是他的心愛之物。
餘悅還在消化信息量,卓柳已經開始四下環顧,奇道:“怪了,按照正常邏輯,這不應該有個出口嗎?”
這個安全角的內容一目了然,除了地磚和人,一個多餘的陳設都沒有。如果沒有出口,難不成他們要一直被困在這裡?
餘悅怯怯地指了一下那個還抓著他一截褲腿布的洋娃娃愛麗絲:“之前那幾個人都是被她送走的……”
而那個洋娃娃現在死死盯著荊白,那眼神看得餘悅背後一陣發寒——她好像根本沒有送他們走的意思。
場麵一時陷入了僵持,荊白抱著雙臂,徑直神遊天外,仿佛感覺不到她怨恨的目光。等了幾息,見洋娃娃仍無反應,才轉頭問:“還沒完嗎?”
洋娃娃原本天然上翹的嘴角仿佛抽搐了一下,片刻之後,才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舞會已經結束,希望各位玩得和我一樣愉快~”
“和我一樣”這四個字像是從她牙縫裡硬擠出來的,話音剛落,安全角的最裡麵便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矮的閃著白光的黑洞。
“這應該就是出口了。”卓柳對餘悅道。
荊白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抬腳便往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