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眼前一片青蔥綠意,冷靜地在腦中呼叫塔:“你給我生成的什麼東西?”
塔平板地重複了一遍構建個人空間的原則,但荊白剛才看到的記憶有如浮光掠影,什麼都沒抓不住,也無法反駁“塔”給他造出來的這個屋子不合他的心意。
眼前這個小屋不能說不美,但比起正常意義上的房間,這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兒童房。
房間設計簡潔流暢,一應設施齊全,隻是屋內的陳設均為木製,物品更是拙樸可愛,透出一股天然之意。
荊白走上前去,拿起書桌上的小木馬,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個屋內的玩物都是這個風格,這個木馬玩具看起來並不矯捷俊逸,反而圓頭圓腦的,每個棱角都打磨得很光滑,不難猜測,房主是個十分受人疼愛的小孩。
但這一切和荊白有什麼關係?
荊白問“塔”能否重新構建房間,“塔”的答複是,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再定製一次,但不會再有提取深層記憶定製房間的機會。
荊白沒有選擇重構,畢竟按“塔”的說法,這個屋子多少和他的記憶有關。可是他在屋裡仔細觀察,卻沒有找出其他有線索的東西,隻好放棄。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三天後,荊白正在床上閉目休息,忽然間心有所感。不一會兒,他手上的塔形印記果然發起燙來。
“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第一層副本傳送中。請您保持情緒良好,降低汙染值,努力登塔,重獲光明。”
等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一片荒蕪。
這裡看上去簡直像是一片荒原。
荊白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隻覺視野像是蒙了一層灰。天空灰蒙蒙的,雲層繁密,層層疊疊,仿佛離得很近,沉沉壓在頭頂,看著叫人心裡發堵。再往遠處看,隻有天空的邊緣能瞧見一點微紅的晚霞,讓他推測出此時太陽已經落山,是白天的最後時刻。
四周空寂無人,連草也看不到幾棵。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襯著陰沉的天空,總叫人覺得有些不妙。
荊白舉目眺望,隱約看見前方有幾棟瓦房,像是有人居住,便往那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沒彆的什麼人出現,越是走近,越能看見前方隻有幾間稀稀拉拉的破屋,風聲也變得更幽咽。等荊白走上鋪上石板的小道,道旁已經連半死不活的枯木都沒有了,顯得不遠處的村落格外淒清。
一進到副本裡麵,荊白就感覺到那種熟悉的煩躁厭惡之意爬上心頭,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情變得惡劣,好在白玉持續傳來清涼的能量,周遭也沒人惹他厭煩,詭異的環境倒能讓他心更靜些。
默默走到後麵,便已能看到村口的全貌。
這村莊顯然不甚富裕,村口簡單地釘了一塊“王家村”的牌子,看著竟有些搖搖欲墜,黑色的墨跡也顯得斑駁。
唯一有些違和的,就是本該門庭冷落的村口,現在站著一群人。
大部分人臉上都顯出焦躁之色,似乎在討論著什麼。有個瘦巴巴的年輕人一直注意著這個方向,看到荊白出現,連忙道:“彆說了,來了來了!”
緊接著,又有人驚喜地高呼了一聲:“大佬!”
會這麼叫的人也隻有餘悅,饒是荊白,也不禁心中微訝——竟然又和他分到了同一個副本?
餘悅站到人群的最前方,朝著荊白用力揮手。荊白默默觀察,數了數,加上他,這裡正好十個人。
村口的九個人現在都在看他,除了麵露喜色的餘悅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其他人的眼神都透出一種警惕,看起來並不友好。
荊白隱約意識到不對,默默呼叫塔:“登塔的人在副本裡出現的順序,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塔回答:“到達副本的順序是按汙染值的高低順序排的,最早出現的人汙染值最低,最晚出現的人汙染值最高。”
這就能解釋了。
這時,剛才第一個看見荊白的年輕人咳嗽了一聲,道:“好了,既然人來齊了,咱們互相認識一下,趕緊進村了。”
餘悅悄悄擠到荊白身邊,低聲道:“剛才我們走到招牌這就進不去了……”
荊白點了點頭。也就是副本一定要人到齊了才能開始,也在情理之中。
他們簡單地交流了一下姓名,等進入村子的範圍,嗚嗚的風聲就變得更大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天快黑了,氣溫都變得陰冷起來。
隊伍中年紀最大的中年男子周德昌道:“要儘快找個地方落腳,天黑了不能在外麵。”
隊伍裡有人慌張地問:“我剛過完試煉副本,這個副本裡也會有鬼嗎?”
周德昌用一言難儘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你都走到這了,心裡還沒點數嗎?”
隊伍裡的氣氛重歸死寂,眾人四下張望,這個村子的房屋以兩層瓦房居多,戶戶門窗緊閉,一眼看過去黑洞洞的,有膽子大的去敲了最近的一戶,怎麼敲都敲不開門,連一絲人聲都聽不到。
天越發暗了。風聲愈急,眾人腳步越快,原本無人說話,餘悅眼尖,忽然道:“那個方向有亮光!”
眾人都振作起來,加快步伐往那家趕去。結果走近看才發現,這一家的門也緊閉著。
這家修築的院牆極高,透著一股高門大院的凜然,同這個破舊的村子格格不入。房簷下高高掛了兩個紅燈籠,發出昏暗的紅光,襯著白牆黑瓦,顯出幾分涼津津的喜氣。
眼見著就要天黑了,好歹這裡能落腳,隊伍中的一個男人便上前叫門:“你好,請問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