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監獄之外。
數百公裡的荒蕪戈壁,將那座鋼鐵巨獸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天地間隻剩下呼嘯的風,卷起漫天的黃沙,拍打在三人的身上。
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曠到令人心慌的死寂。
剛剛被提出來的林雅,始終保持著沉默。
她那雙銳利的眼眸,如同最警惕的野獸,一刻不停地在李一鳴和秦戰的身上來回掃視。
她沒有任何想要逃跑的想法。
因為她很清楚,在這兩個人的麵前,逃跑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笑話。
她隻是在等待,在觀察,在揣測他們真正的目的。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身後,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著,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到來的任何變故。
走了許久,一直沉默的李一鳴終於忍不住了。
他回過頭,臉上帶著幾分好奇,率先開口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們要帶你去哪嗎?”
林雅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聲音冰冷而乾澀。
“我隻是個囚犯而已,需要知道這麼多嗎?”
李一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萬一我們是要放你走呢?”
林雅的身體一頓,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錯愕,但很快就被濃濃的不屑與警惕所取代。
“你們怎麼可能放我走?”
然而,她的話音才剛剛落下。
李一鳴已經從腰間摸出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電子鑰匙。
那鑰匙通體呈銀白色,表麵流淌著淡藍色的微光,充滿了科技感。
他隨手按下了鑰匙側麵的一個按鈕。
隻聽見嘀的一聲輕響。
林雅腿上那副沉重而堅固的電子鐐銬伴隨著一陣清脆的解鎖聲,鐐銬竟然就這麼自動彈開了,哢噠一聲,掉落在滿是砂礫的地麵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林雅低著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那已經恢複了自由的雙腳,又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李一鳴。
她的大腦,在這一刻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狀況。
李一鳴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彎下腰,順手將那副電子鐐銬給撿了起來,在手上掂了掂。
“行了,你可以走了!”
林雅的臉上,寫滿了無儘的迷茫與困惑。
她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李一鳴和秦戰。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數秒之後,她忽然有了動作。
然而,她卻做出了一個讓李一鳴始料未及的決定。
她轉過身,竟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朝著來時的方向,朝著那座位於地平線儘頭的第七監獄,邁開了腳步。
李一鳴當場就愣住了,下意識地喊道:“哎哎哎!?”
“你走反了呀!怎麼往監獄的方向去了!”
林雅的腳步沒有停下,隻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冰冷的聲音。
“你們隻是想利用我找到教授,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決絕與偏執。
“我自己回監獄。”
李一鳴撓了撓頭,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由得望向了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秦戰。
黑袍之下,秦戰那深邃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一意孤行的林雅背影之上。
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林雅!”
僅僅隻是兩個字。
林雅的身體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一股無形的,卻又無比沉重的壓力,如同巍峨的山嶽,轟然壓在了她的靈魂深處。
她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凶獸基因,在那一瞬間,竟發出了源自本能的戰栗與哀鳴,仿佛遇見了更高層次的生命體,天生的克星。
她想要邁開腳步,卻發現自己的雙腿重若千鈞,舉步維艱。
她停下了動作,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緩緩地扭過頭,用一種充滿了驚懼與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瞪著那個籠罩在黑袍之下的神秘身影。
“又是你!”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你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能夠遏製住我的凶獸化?甚至還能夠對我產生壓迫感!?”
秦戰沒有回應她的質問。
黑袍下的臉龐,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他隻是用一種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語氣,淡淡地問道:“你難道不想救教授嗎?”
“救?”
林雅聽到這個字,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臉上瞬間浮現出濃濃的嗤笑與不屑。
“教授可不需要任何人救!反而是你們需要人救!”
她的眼神變得狂熱而虔誠,高聲說道。
“馬上就要到世界末日了!”
“隻有教授才可以拯救所有人!”
李一鳴見她這副被洗腦得無可救藥的樣子,忍不住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以前也是個人啊!怎麼被洗腦這麼嚴重的嗎?”
“武道才是正途呀!那凶獸化隻會讓你變成個不倫不類的東西啊!”
林雅聞言,立刻投來一道冰冷的目光,冷哼一聲。
“你懂什麼?這是生化飛升!而且誰告訴你武道是正途的?”
“老蘇!”
李一鳴想也不想,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而且就是老蘇把你送進去的!”
林雅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他說的話就是真理嗎?”
“當然!”
李一鳴的回答,依舊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老蘇說的就是真理!老蘇說什麼我都信!但凡質疑一秒那都是我對老蘇的不尊敬!”
這時候,秦戰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林雅,我不打算勸你改變你自己的想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