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蘇陽進入船中世界,與那些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水手們第一次接觸的時候,他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些水手的身體裡麵,似乎還隱藏著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而那個微弱的靈魂,正在用儘自己最後的力量,苦苦地支撐著,抵抗著某種來自外界的,強大而又邪惡的力量入侵。
也正是在那一刻,蘇陽的心中,便已然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他意識到,眼前這些看起來麻木不仁的水手,很可能就是被那所謂的孽物,給強行侵蝕了心智的霧族人。
隨後,當他碰上了安先生以及那一眾幸存的乘客之後,經過一番深入的交流與印證,他心中的那個猜測,也變得愈發清晰與肯定。
這些被孽物所侵蝕的,淪為行屍走肉的水手,正是安先生這些乘客們的親人與愛人。
而恩達先生所創造的這本劇本,之所以能夠將那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孽物長久地困在此地,並不僅僅隻是依靠著劇本本身那精妙的規則之力。
更是因為,整個契爾蘭族,上至白發蒼蒼的老者,下至尚在繈褓的嬰孩,都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進行了一場悲壯而又偉大的獻祭。
他們的靈魂,與這艘船,與這片海,徹底融為了一體。
所以,無論是那充滿了汙穢與邪惡的孽物,還是這群勇敢而又不屈的契爾蘭族人,都將永遠地遊蕩在這片被時間所遺忘的,永恒之海的上空。
劇本的創作者恩達先生則在劇本之中,擔任了檢票員這個承上啟下的角色。
隻是,隨著歲月的流逝,孽物的力量也在無時無刻地侵蝕著這個世界,恩達先生的精神與理智,同樣在遭受著永不停歇的折磨與消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必然會是第一個被孽物所徹底侵蝕掉的角色。
他也同樣預料到,在遙遠的未來,終有一天,肯定會有一位像蘇陽這樣的外來者,為了尋找那至關重要的【霧界節點】,而登上這艘孤獨的輪船。
因為孽物本身,並不屬於現實世界的產物,它想要入侵任何一個全新的世界,都必須通過【節點】作為唯一的通道,才能降臨。
而這個節點,會源源不斷地釋放出能夠屏蔽陽能量的濃鬱霧氣,為孽物的入侵,保駕護航,創造出一個最適合它生存與擴張的環境。
既然孽物能夠利用節點來入侵某個世界,那麼反過來,其他人也同樣可以利用節點本身所蘊含的這份龐大的力量,來反向限製住孽物。
恩達先生的劇本,正是利用了節點的力量,才最終創造出了這一艘夢飛船。
所以,恩達先生在創造這個世界之初,就已經為未來的一切,都做好了萬全的考量,留下了諸多看似不起眼,卻又無比關鍵的後門。
不論小醜,檢票機,還是那張新船票。
亦或是那個被囚禁在黑暗之中,惹人憐愛的船長女兒。
這些,都是恩達先生為後來者所留下的的鑰匙,自然,這也是一種無比嚴苛的試煉。
如果後來者沒有足夠的智慧與勇氣,無法順利地通過這些試煉的話,那麼他將根本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奪取這個世界的節點。
為此,恩達先生甚至還特意留下來了可以讓人臨時停靠,安然離去的機會。
他希望那些試圖奪取節點,卻又能力不足的人,能夠知難而退,免得在這片絕望之海中,白白地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好在,蘇陽最終還是不負所望,成功地奪取了節點。
並且在奪取節點的第一時間,便通過那瞬間建立起來的鏈接,讓身處永夜世界的羅辰前輩,能夠直接降臨到這片船中世界,前來相助。
隻要一切順利的話,那恐怖的孽物,至少可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被壓製住。
並且,這艘夢飛船從今往後,也可以鏈接到永夜世界。
這也就意味著,孤獨了無數歲月的契爾蘭族人,不僅將不再孤獨。
反而在未來的日子裡,會有源源不斷的新乘客,登上這艘夢飛船。
他們甚至能夠因此,獲得契爾蘭族人對於“意”的獨特指導。
蘇陽在親身體驗過之後,深深地覺得,契爾蘭族對於“意”的理解與運用方式,是相當具有參考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