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蘇陽與陸元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的儘頭,那間高級病房內緊繃到極致的氣氛才驟然一鬆。
那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雙腿一軟,若非及時扶住了身旁的牆壁,險些便要當場癱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早已布滿了豆大的冷汗,後背的衣衫,更是被冷汗徹底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冰涼刺骨。
活下來了。
這是他腦海中,此刻唯一的念頭。
“老爺,您……您這是怎麼了?”
一旁,那位還處在巨大困惑之中的王伯,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他,臉上寫滿了不解。
“為何要對那兩個黃口小兒如此……如此低聲下氣?”
中年男人聞言,聲音因後怕而劇烈顫抖著。
“王伯!你……你有所不知啊!”
“你知道剛才那個年輕人是誰嗎?”
中年男人眼中滿是血絲,恐懼與憤怒交織。
“那是東海蘇陽!”
“是那個身負化勁,被譽為武皇之下第一人的東海蘇陽!”
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狠狠地劈在王伯的心頭。
東海蘇陽!
化勁!
武皇之下第一人!
這一個個如雷貫耳,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名號,與剛才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神色平靜的年輕人,重疊在了一起。
王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恐懼。
他的確沒聽過東海蘇陽的名頭,但……化勁武王這四個字的分量已經非常恐怖了!
絕對的頂尖強者啊!
一想到這裡,王伯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中年男人看到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的怒火更是燒到了極致。
他一把推開王伯,猛地轉過身,目光如刀,死死地盯住了病床上那個還在因疼痛而**的不爭氣的兒子!
“孽子!”
他氣得渾身發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揚起手,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便狠狠地甩在了那青年的臉上!
啪!
“啊!”
青年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爹!你打我乾什麼!?”
“我打死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對著自己的兒子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
“要不是你這個廢物去招惹是非,我何至於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也省得你日後再給家裡麵招來禍端!”
整個病房內,一時間雞飛狗跳,充滿了男人的怒吼與青年的慘叫。
……
醫院之外,車水馬龍,一派繁華景象。
陸元之雙手插兜,吹著口哨,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得那叫一個瀟灑愜意。
然而,他走了幾步,卻發現身後那道平靜的腳步聲,依舊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己。
他停下腳步,有些不耐煩地回過頭。
“喂,我說,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蘇陽神色平靜地望著他,聲音溫和卻堅定。
“前輩,您難道,就真的不顧人族大義了嗎?”
“嗬。”
陸元之一聽這話,頓時樂了,臉上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說蘇陽,你能不能彆跟我來這套?”
“彆動不動就拿人族大義來道德綁架我。”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蘇陽麵前搖了搖,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再說了,我這人,壓根就沒什麼道德可言,你這招對我沒用。”
蘇陽聞言,稍稍一怔。
“前輩說笑了。”
“以前輩的眼界與格局,晚輩相信,您一定是一位深明大義,識得大體之人。”
“不不不。”
陸元之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臉誠懇地糾正道。
“你真的誤會了,蘇陽。”
“我這個人,其實挺沒素質的,真的。”
“……”
蘇陽看著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明白了。
跟這位前輩講大道理,是行不通的。
繼續糾纏下去,也不過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他也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太多霧族都還需要拯救,多耽擱一天都不知道有多少霧族為抵抗孽物而亡。
雖然人手不足,但也是可以靠季如是前輩的陣法進行短程壓製,提前解放霧族,做好準備工作。
想到這裡,蘇陽不再堅持。
“既然如此,那晚輩便不叨擾前輩的紅塵曆練了。”
他對著陸元之,鄭重地拱了拱手。
“晚輩告辭。”
話音未落,蘇陽的身影,便在陸元之的麵前,毫無征兆地化作一圈無形的空間漣漪,悄然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陸元之臉上的笑容,緩緩僵住。
臥槽!?
這……這就走了!?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釋放出一縷心念,仔細地探查著周圍的空間波動。
然而,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