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遊宗宗主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一整日,才算將那股盤踞在武魂深處的撕裂感緩緩壓下。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退潮後的礁石,逐一顯露,最終拚湊出完整的輪廓。
他恢複了。
當他得知任遊宗不僅與昆侖達成了合作,甚至被直接納入了昆侖的管理體係後,整個人都懵了。
下一刻,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從胸腔直衝頭頂。
“胡鬨!”
他猛地坐起身,動作之大牽扯得全身筋骨一陣酸痛,但他全然不顧,一雙剛剛恢複清明的眼眸死死盯著身前的大長老,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尖銳。
“昆侖那群偽君子,從未承認過我任遊宗為魔教正統!視我等為異端!”
“你們怎敢!?”
“怎敢將我宗立派之本的七十二地煞陣,乃至三十六天罡陣,拱手獻出!?”
他的質問如同連珠炮,每一個字都砸在靜室之內,回蕩著怒其不爭的憤懣。
大長老見他情緒激動,連忙上前一步,臉上滿是苦澀與無奈,急聲解釋起來。
“宗主,您息怒!此事……此事說來話長啊!”
他將先前光明派如何聯合鋼印邪教,大舉圍攻任遊宗的險境一五一十地道出。
“若非蘇陽閣下的幾位高徒恰好出手相助,我任遊宗……恐怕早已山門破碎,道統不存了!”
大長老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雖然過程是曲折了些,但終歸是保住了宗門。”
任遊宗宗主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的怒火並未消散,隻是多了一絲複雜。
大長老話鋒一轉,語氣中充滿了無儘的感激。
“之後,蘇陽閣下更是親臨此地,其人仁義無雙,手段通天,不僅將宗內走火入魔的幾位長老儘數治愈,就連您……”
他的目光落在宗主身上,聲音愈發誠懇。
“就連您這次的魔障,也是蘇陽閣下出手才得以化解的!”
“這份恩情,我任遊宗上下,實在無以為報啊!”
靜室之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任遊宗宗主緊繃的身體緩緩鬆弛下來,他靠在床頭,眼中的怒意被一種沉重的無力感所取代,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也罷……”
他擺了擺手,聲音沙啞。
“既然受了人家如此之大的恩惠,我等確實……無以為報。”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他心中依舊憋悶。
就在此時,他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視線猛地掃過在場的每一位長老。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那幾位長老,包括眼前的大長老在內,周身氣息沉凝如淵,意念流轉間,隱隱與這方天地共鳴。
這……這是武皇境才有的氣象!
“你……你們……”
他抬起手,指著大長老,指尖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你們怎麼全都晉升武皇境了!?”
他聲音乾澀,充滿了無法理解的荒謬感。
“我這才離開宗門不過二十年載,不至於吧!?”
聽到這話,大長老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難以抑製的激動。
“宗主,此乃昆侖的‘山河社稷圖’之功啊!”
他湊上前,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話語裡的震撼。
“宗主,您是不知道,我等進了那山河社稷圖之後,甚至……甚至見到了開山祖師任遊真人了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