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大人,請吧?”
衙役伸手給江遠風指路,示意他該往天牢裡去了。
爭吵聲已經停了,外麵的石水缸裡,漸盛日光折射進大堂,如碎金浮在牆頭,隱隱閃動。
江遠風撣了撣袍子,沒看薑行和黃之望一眼,脊背挺直,目不斜視,自如地跟著往天牢的方向行去了。
身在何處不重要,隻要這件事被皇帝知曉,那他大概率無礙。
現在他怕隻怕,皇帝會不會也保不住?
若是這些人把那個最大的秘密捅出來,那他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一切,就都要完了……
錦靴一步步踏進泛著潮濕氣息的天牢,眸光順著腳步,挨個映照出牢獄裡一叢叢火把的亮光。
江遠風的眼睛動了動,隱晦間,閃過一道殺氣。
不對。
季相禮在國公府待了一夜,從這點來看,薑行等人定是知曉了他們的秘密。
但為何,今日卻說的是玄元觀那老道長的事?
這也就代表,陸旋昨日去的是玄元觀,並沒有在國公府?
還是說,他們先從國公府內探知了什麼消息,然後想到玄元觀的什麼蛛絲馬跡,然後去求證?
薑行今日行事張揚,句句事涉人命。
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自己的人一向做得乾淨,所以想也知曉,他給不出什麼證據。但即便如此,他不惜東拉西扯,將背後虛白等事情扯出來,也要將他扣押。
很明顯,他的目的就是將他關押在此處,然後趁著這段時日,慢慢去尋得證據!
他進了獄中。
聽得一陣清脆的鐵鏈嘩啦響動,獄卒鎖上了牢門。
“薑大人,小的告退!”
獄卒收了牢門鑰匙,似是有幾分忌憚,臨走前,規規矩矩還給他行了個禮。
江遠風掃了下牢房內高高的天窗,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主動邁向了那堆乾淨的枯草堆。
快午時了,那就且讓他高興三個時辰吧。
已經過了秋分,日頭不似先前灼熱,變得暖意融融。
牢房內,陽光透過獄門斜進通道中央,照在剛用過午膳的獄卒身上,暖洋洋,舒服得很。
五六個獄卒分彆趴在八仙桌的四麵打起了盹,江遠風坐在那堆乾枯草上閉目養神。
一陣風吹來一道若有似無的香氣,忽地,牢獄內的其他囚犯頓時昏昏沉沉,不過兩息之間,竟紛紛倒頭睡去。
江遠風睜了眼。
“大人!”
影子從外麵直奔而來,兩三下便打開了那囚牢的門。
他看了眼地上放著一口沒動的白米飯,掏出懷裡的兩個肉餅遞給江遠風,這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遠風接過肉餅,一口口咬了起來。
“薑行他們找到了抱樸子的死亡真相,與當時一切分毫不差。他說是抱樸子留下了書信交待,指證出了案發時我們的作案行動。但當年事後我們檢查過多次,不可能有疏漏,讓他留下這麼重要的把柄。”
“所以我懷疑他們是不是通過玄門其他方法,與抱樸子取得了聯絡。但這人已經死了多年,照理來說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我讓他提供證據,如我所料,他們什麼證據也沒有。因此,薑行一而再顧左右而言他,又牽扯出你殺了虛白的事,以此來證明即便沒有抱樸子,我們身上也有其他的人命。”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趁著還有幾個時辰,你先暗中往宮裡送一趟書信,讓皇帝提前做好防備。然後拿著我的令牌,再去找一趟衛捷,他會明白。最重要的是,替我備好馬車,我晚上要出去。”
聽他如此鎮定地安排了這麼一大通事情,影子眉頭緊皺“這時候還要出去?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