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爺能感覺得出來,陳柔此來的目的並非複仇那麼簡單,再一聯想到聶釗甚至帶著陳柔專門上過大陸,而且近幾個月來,聶氏新增了有色金屬業務,他站在自己的立場分析了一下,暗猜陳柔應該是來幫聶氏解決一些麻煩的。
當然了,火山附近就有礦,而且是稀有礦。
既來之則安之,先把事情辦好,他再跟陳柔談條件吧。
有國際警察,他的人都是善於偷生之輩,倒也不怕被殺死,而這趟來幫忙的隻有他,那麼,哪怕董爺現在在悄悄偷他的家,也沒關係,他積累了資曆,等到事情結束,就可以談DNA的事了。
他終歸是比董爺快了一步。
他說:“放心,我那幫手下彆的方麵不擅長,但要說識彆女性,他們很行的。”
拄著拐杖下甲板,他說:“下來吃午飯吧,雞哥做的煲仔飯不輸大廚,完了大家好好睡個中覺,傍晚就該到了。”
因為昨晚沒睡好,雖然船很顛簸,還汽笛陣陣,但陳柔一覺足足睡了兩個小時,才推開艙門上甲板,宋援朝就說:“老板又來電話了。”
因為怕船艙裡信號不好,收不到電話,陳柔讓宋援朝拿著她的電話。
宋援朝不習慣手機的鈴聲,再加上海浪太大,一開始是沒聽到,有兩個未接,再後來他就是故意的了,誰讓老板非得給他剃個光頭,讓一幫古惑仔散播流言,說他染了陰虱,還得了性病的。
截止現在,已經有8通未接了,全是聶老板打來的。
陳柔自己其實也挺煩聶釗的,因為她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說再見,可從她一出家門他就在打電話,但是她接過兩通,他也隻隨便問了兩句就掛了,而如果有重要的通話,他會用大哥大的,所以顯然沒有重要的事,那他又何必一遍遍的打呢?
上了甲板,她給聶老板回撥了過去:“有事?”
妻子離家其實總共也才12小時,因為現在才下午四點鐘,聶釗想問她走到哪裡了,又沒有到目的地,白天有沒有休息,飲食如何,還有一大堆要問的,但還沒開口呢,陳柔又說:“已經到地方了,很可能馬上開始任務,我隻能開震動,但你儘量不要撥電話給我,影響我執行任務。”
聶老板還能說什麼呢,他立刻說:“好的,再見。”
他在跑馬地,來跟人談業務,是抽空出來打電話的,著急麻慌掛了電話,又氣的深吸一口氣,舉起手機敲了一下腦殼。
本來他該說一句,小心自己,注意安全的,好吧,又沒說。
今天太陽很曬,安秘書給他打著傘的,還有客人在遠處的草坪上等聶釗。
見老板不甚開心,安秘書笑問:“要不要跟史總他們去打兩杆高爾夫,放鬆一下?”
來談業務的史總一看到安秘書的口型,就知道聶老板怕是想玩兩把了,於是示意球僮去拿球杆,同時也朝聶釗走了過來,但就在這時安秘書揚手,示意他止步。
沒彆的原因,聶老板又舉起了他那枚小小的手機,翻開。
安秘書心說難不成他又要給三太打電話了?
倒也沒有,他翻了一下通話記錄,又合上了手機,但是才合上,又翻開了。
手機,目前全香江隻有聶釗在用的東西,安秘書看出來了,這東西容易致人上癮。
另一邊,雞哥雙手舉著雪楓刀,笑問陳柔:“你準備用這刀?”
又說:“這高度也太長了吧,施展不開呀。”
這柄雪楓刀削鐵如泥,用來斬人,沒有一把日本軍刀能望其項背。
但有個缺點是太長了,需要在馬上才能發揮其的最大效力,這也是陳柔繼在養和病房後,第二次拿它出來亮相。
就這樣使,發揮不了它的作用,但是她已經想到更好的,使用它的辦法了。
接過刀再遞給宋援朝,她說:“剛才刃子有點嘣到,再幫我磨一遍。”
古典騎兵刀,她找到了最佳用法,這一回,她要物儘其用。
……
傍晚時分,隨著地平線越來越近,碗口一樣的火山也浮現了它的輪廓。
看表,16:30分,爾爺由陳柔扶著,早早到了下船口,雞哥指揮著手下們大包小包,甚至還有幫爾爺端著他那一套功夫茶具的,以及提著冰箱的。
一幫遊兵散勇們,這就要跟真正的正規軍進行接頭了。
其實還離的遠遠兒的,雞哥眺眼一看,對爾爺說:“阿耶,那岸邊站的幾個好像是大陸人,而且吧……宋仔,你認識他們吧?”
陳恪他們駐紮的園區就是一個港口,他帶了一幫手下來接人,還離得很遠,那幫人站在碼頭,就隻是個影子而已,但是就好像宋援朝的複製品,一個個站的跟他一模一樣。
爾爺當然早知道國際警察們,也知道他們跟宋援朝差不多。
但是兩地隔絕了幾十年,他也早忘了大陸軍人是什麼樣子了,而且是在菲律賓這種地方,當地人都是跟焦糖爆米花似的,黑乎乎的,又小又佝僂的。
當然,爾爺的手下們也個個其貌不揚。
所以在看到碼頭那一排整整齊齊,頂天立地的,仿佛小白楊一樣的身影時,爾爺脫口而出:“他們看上去,倒是很有新四軍的風範。”
明明他誇的是對麵的人,宋援朝卻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因為這是個小港口,大型貨輪無法直接停靠,人也要通過浮島才能上岸。
而要說雞哥帶著爾爺一幫穿的花花綠綠的遊兵散勇們看到一幫子穿著迷彩服,但大多數人的腳上還是秋鞋,以及,還打著布綁帶的,堪稱原始的軍人時有多新奇。
陳恪他們也被驚到合不攏嘴。
陳柔帶來了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一旦碰散架,拚都拚不好的那種。
一個頭發火紅,像公雞的男人抱著竹籠子,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扛著冰箱,還有抱蒲團的,提衣箱的,當然,也有提著軍火箱子的,可這幫人確定不是來賣藝的?
在看到這幫人的那一刻,他的心裡隻有兩個字:拒絕。
但是陳柔也馬上就說服他了,因為她說:“害死陳娟的凶手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那位老人家的兒子,他也是目前九龍最大的大佬。”
一個用生命反抗裹腳步,用鋤頭反抗婚姻,最終穿上芭蕾舞鞋的女性,本來她可以從偏遠的西北山陲一路奔跑,曆儘各種險阻並奔向巴黎,成為一名舉世矚目的芭蕾舞者。
但她卻最終魂斷香江,死在了追夢的路上。
害死她的人,陳恪無法原諒,也果然,這還真是一位他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