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咣悠的實在無趣,二憨隻好邊溜達邊嚼草,走著走著就到了禿子山山腳。
“噗嚕嚕~”
一個熊再咋逛,都比不過有戴鬆陪著。
雖然戴鬆老是逗弄它,但它還是喜歡粘著戴鬆;
兩天聽不到他的聲音,不給他搗亂,腦瓜不被他錘兩下,感覺渾身的肉都不老得勁的。
“呼~吼!”二憨失魂落魄地坐在雪裡,兩隻胖粗熊爪想拍拍腦瓜,自我安慰一下子,
卻因為爪子太短,使不上勁兒,最後隻好撓撓耳朵,就此算數。
時間緩緩流逝,天上的冷白的日頭隨著角度西斜,漸漸變的和鳥蛋黃一個色兒。
二憨不住的呱唧了下嘴筒子,饞咪咪的小眼睛裡精光閃爍,腦瓜裡自動播放起回憶,
那時候它小小一團,還能扒著戴鬆衣服,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呢~
戴鬆走到哪都帶著它,就連去去樹上掏鳥蛋,它都可以抱著他的脖子黏在他身後。
等戴鬆得手,它就蹬著他的肩使勁晃悠戴鬆腦袋,用不了幾下還溫熱的鳥蛋就會喂到它嘴邊。
雖然有的時候要替戴鬆被憤怒的大鳥追著叨,但隻要它一叫喚,戴鬆就立馬回把它撈進懷裡護著……
“噗嚕嚕~”好想到戴鬆懷裡蹭蹭~
二憨眯著小眼睛美美地想著,不遠處的枯灌木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呼?!”
二憨耳朵抖動,小鼻噶抽個不停。
雖說小眼睛放哨的毛病改不了,但二憨也研究出了自己的辦法——乾脆歪著腦袋,瞪大一個眼睛盯著就完事兒了!
鳥蛋黃色的陽光讓整片山穀都變得金燦燦的,
光禿禿的樹杈就像戴鬆用來打蛋醬的刷子,
黃汪汪的雪地就像煎熟的蛋,
一簇簇的灌木叢和煎蛋邊上的小氣泡是的,吃在嘴裡嘎嘰嘎嘰的,可有嚼頭了!
二憨越看越饞,以至於它情不自禁地朝著那堆灌木走了過去。
剛一靠近,一隻被“鳥蛋黃”染的焦黃的小東西就從灌木裡頭竄了出去。
“吼!”
二憨嚇的熊軀一震,抬起後腿抖抖利索,小眼睛眨巴兩下,這才看清剛剛那是個啥玩意兒。
一隻雪兔!
它頓時激動地眯起小眼睛,伏低身子朝著那雪兔靠近。
這玩意兒可鮮了!
戴鬆夾到過一隻給它吃,雖然比不上沙半和飛龍,但也比野豬好吃多了。
它把腦袋紮進雪裡,想從雪地下潛過去。
可終究是低估了自個的大屁股,還沒往前鑽兩步呢,雪層就傳導來兔子跑走的踢踏聲。
“吼!”
二憨猛的從雪地裡昂起頭。
一路隻啃了塊莖,怎麼舍得輕易放棄?
它立馬翻動四爪,沿著那雪兔的氣味緊追不舍。
這雪兔倒也是會挑路子,竟然順著山坡一路向上,硬生生走了一條二憨最擅長的登山路線。
二憨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攆的唇皮子都翻翻了,倆小眼裡頭看的都不是路,而是抓到那雪兔,美美地剝皮開吃的畫麵。
可隨著它追攆時間的加長,二憨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咋氣味越來越淡了捏!也太能跑了!
二憨強勁兒上來,不信邪地又往前追了好遠。
然後它就麻爪了,“吼!吼!”
腳印捏!
氣味也斷了!
這玩意兒戴鬆到底咋夾著的啊!
追了半天連根毛都沒吃到的二憨很是氣惱。
立在崗梁子上發起瘋來,又是吼又是轉圈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多高興呢。
好一陣撒潑,二憨氣吼吼地仰在一個背陰山坡,撅著唇皮子,呼哧呼哧地看著對麵金燦燦的溝子山,
沒一會兒,它小眼睛又眯縫起來,兩隻小爪也快樂地抓搔起肚皮。
“吼!吼!”
二憨想起來乾死搶它地洞的黑瞎子那次。
黑瞎子把戴鬆褲子給扒了~
那兩瓣兒雪白的腚兒就和對麵的溝子山一模一樣!
“吼!吼!”
二憨伸著爪比劃了一下,腦袋瓜裡不知道想到了啥,倆小眼睛頓時狡黠的一批。
可旋即,它發現照亮溝子的那片日光正越來越少,此刻隻有兩瓣臀尖尖還殘留光彩。
“吼!吼!”
二憨急了,撅著唇皮子朝著溝子山不斷昂頭——不要走啊!戴鬆的大屁股!
它焦急地立了起來,使勁蹦了蹦。
坡上又陡又滑,哪裡是蹦的地方,二憨腳掌一個哧溜,順著山坡滾下去好遠。
“呼~吭~”
堪堪停下的二憨急忙仰頭尋找戴鬆的大腚,可因為地勢角度,隻能看到那溝子山最頂上一撮撮還閃著金光。
“吼~”
二憨大悲。
小眼睛頓時無助地四處滴溜,咋辦?
它才剛剛找到戴鬆的大屁股呀!
情急之下,它的小腦瓜開始急速運轉。
無數奇妙的想法不斷地出現然後被否定,僅僅是“噗嚕嚕”歎口氣的功夫,
二憨就想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爬山!
“鳥蛋黃”被山遮住咧,它爬到山上,說不定就能重新看到金燦燦的戴鬆大腚!
“呼!呼!”
拿定主意的二憨立馬翻飛四爪,沿著崗梁子一路朝著禿子山山頂一路進發。
禿子山是一座很標準的向四周平均延伸開來的山脈。
越靠近山頂,越是人跡罕至、“深山老禿”。
二憨追的急切,一路都是挑著崗梁子走,雖然被沿途老鴰啼叫嚇的夠嗆,
但戴鬆大屁股一路都“鼓勵”著它勇攀高峰,
終於趕在殘陽已經嵌入地平線之時登上了“光明”頂。
“呼~呼~”
二憨氣喘籲籲,心情卻是空前絕後的好。
雖然溝子山並沒有如它所想的那樣,爬上山頂就會再次被陽光普照,
可這會兒的夕陽又帶上幾分醉人的粉色。
原本黃燦燦的溝子山就已經和戴鬆的大屁股很像了,這會兒被微粉映照出幾分“血色”,溝子山更是惟妙惟肖,讓它如癡如醉。
像,實在是太像了!
二憨眯縫小眼兒,不斷昂動腦瓜,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很是認可褒獎。
它滿意地坐在禿子頂上,兩隻小眼兒眯成條縫,任憑山風撫動它的蓬蓬毛,就好像戴鬆在輕輕挼它似的。
一時間,什麼相思苦,什麼口淡想換口味,都隨著那溝子頂上最後一點點殘陽消散的一乾二淨。
小二憨並不貪心,它已經足夠高興。
見金光消散,它急忙蛄蛹著大屁股人立起來,舉起雙爪朝著溝子山不斷蹦躂,“吼!吼!”
俺下次還來!大屁股你也要在啊!
蹦累了,二憨眯縫著眼,撅起唇皮子美滋滋地準備往樹窩溜達。
可它剛走沒兩步,就猛地頓住身形。
隻見來時的腳印邊上赫然多出幾個陌生的大爪印子。
“吭?吼!~~”
二憨吼聲微微發顫。
它焦急地人立起來,兩條小短腿也不知道是爬山累的還是心裡真的害怕的不行,這會兒正止不住地打哆嗦。
光線逐漸黯淡,空氣中彌漫著陌生且極具危險的氣味。
那不是吃草窠子的身上那股子臭味,
而是吃肉的玩意兒身上才有的腥臊味!
之前禿子頂上山風獵獵,二憨完全沒有聞到,這會兒一進到背坡密林,這股氣味頓時變得很濃,很近。
二憨立了一會兒實在是立不住了,就開始顛顛地往坡下出溜。
經常爬山的朋友都知道,上坡容易下坡難,尤其是那種覆蓋了一層雪殼子的老林野坡,若是不想一路滾下去創的頭破血流,那真是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二憨一邊往坡下出溜一邊著急地直吼吼。
它想戴鬆了,它怕的不要不要的,要是戴鬆在這,用他那個大板子,它抱在戴鬆後頭,指定一會會就溜到山下……
二憨越想越心急,越急心裡越怕,以至於周圍老鴰叫了一嗓子,它頓時嚇得四爪一軟,趴在雪殼子上出溜下去,然後咚的一聲撞在一顆老鬆樹上。
“吼~~”
二憨腦瓜雖然硬度合格,但不代表不會疼,剛剛那一下是以它兩百多斤的體重加速創上老鬆樹。
乾的它鼻嘎都抽在一邊暫時正不回來,兩小眼兒更是被淚水糊的朦朦朧朧。
好在危急時刻二憨腦瓜還算好使,知道背靠大樹能安全些。
可就在它朦朧著小眼睛,準備挪動屁股背靠大樹的時候。
周圍刮起一陣腥風,緊接著,二憨後脖頸子傳來一陣劇痛。
“吼!”
二憨急忙就地打滾,斜著翻下雪坡。
兩圈過後它頭暈腦脹地趴在雪上,周圍天旋地轉,昂起頭,眨巴眨巴小眼睛,頓時嚇的渾身鬃毛炸立;
就見坡上佇立一個修長灰影,它那條長到讓二憨自卑不已的尾巴正如大棒子似的將周圍空氣絞的呼呼作響。
那雙黃橙橙的眸子更是讓二憨嚇得差點破膽。
二憨真的是差點嚇拉拉了。
它連滾帶爬從雪地裡撲騰起來,一扭頭就創上另一棵樹。
雖然眼冒金星,可它是半點都不敢停歇。
唇皮子撅的老老高,淚水更是不要錢似的往身後飛撒。
就這麼趴在雪殼子上,一路連滾帶創地劃拉到山腰,鼻嘎裡隻剩下鹹絲絲兒的血腥味,
二憨這才緩過勁兒來,
它顫顫巍巍從雪地上站起,扭頭看了眼身後的禿子山,嚎著連綿的顫音,立馬朝樹窩亡命奔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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