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大學。
李安現在29歲,正在紐約大學的電影製作研究所攻讀碩士學位。
他已經拍了不少16毫米電影作品,其中有幾部還拿到了台省和以及紐約大學的獎項獎金,也算是在電影界內嶄露頭角。
不久前,他的一部短片又在影展中得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兩個獎,他的老師告訴他,威廉莫裡斯的經紀人對他很感興趣,想要和他聊聊。
李安不免激動。
威廉莫裡斯,這可是全美著名的三大經紀公司之一,是好萊塢曆史最悠久的娛樂經紀公司。
曾經代理過查理卓彆林、克拉克蓋博,還有朱迪嘉蘭和馬龍白蘭度這些世界聞名的電影演員。
李安很快和經紀人見麵,對方介紹自己叫馬歇爾,“我看了你的幾個拷貝,看的出,在電影上你非常有天賦。”
“謝謝您的誇獎,馬歇爾先生。”李安客氣道。
“我沒開玩笑,很少有學生的電影拍的那麼富有深度,你的風格很獨特。”
“我想這和我平時比較喜歡文學有關係,拍電影和寫文學作品很像。”
“你平時會寫一些東西麼?”
“偶爾寫劇本和,不過我寫的東西不值一提,閱讀更多一些。”
“閱讀?”
馬歇爾看他一眼,“都讀過哪些國家的作品?”
“都讀,台省、美國、拉美、歐洲都讀。”
李安想了想,“最近還讀了一篇中國內地作家的,叫《漂流者》。”
“《漂流者》?”
馬歇爾眼前一亮,忍不住道:“哦,這絕對是一篇很棒的。”
“是的先生。”
李安也讚同,“作者江弦的筆力太雄渾了,這篇的一切都那麼精妙而自然。”
李安至今記得讀完《漂流者》這篇以後,忍不住驚歎,這篇的作者竟然擁有如此大智而悲憫的靈魂。
宗教、理性和獸性。
江弦可以說是將想象發揮到了極致。
“有一個解讀很獨特。”
馬歇爾難得尋到同好,忍不住便和李安閒聊起這篇的多種解讀。
“船上的動物都對應著傅三明的家人。”
“哦,我知道那個。”
李安說,“斑馬對應著傅三明的父親,因為他的父親腿上有傷,鬣狗和猩猩對應著傅三明的哥哥和母親,理查德帕克則是他自己”
“李安先生,我保證還有你不知道的。”馬歇爾興奮的說道、
“我不知道的?”
李安不明所以的看向馬歇爾,“你指?”
馬歇爾神秘一笑,“‘齊姆楚姆’號沉沒的原因。”
李安回想了下,在閱讀完以後,他幾乎將市麵上各種對這篇解讀的評論文章看了一遍,但基本上沒人去解讀“齊姆楚姆”號沉沒的原因。
而在故事的結尾,江弦也沒有交代“齊姆楚姆”號沉沒的原因。
傅三明說:“我不知道,我正在睡覺,一些東西吵醒了我,它可能是一個爆炸,我不太確定,然後船沉沒了。”
日本的調查員岡本先生最後是無功而返了,他們最後帶回的隻是一個由動物換成人的“不會讓我們看起來像傻瓜的故事”。
隻是在最後一章的調查報告中,岡本提到幾種可能,像是天氣、船體老化、與漂浮的水雷相撞,但這幾種可能又馬上被岡本自己否決掉了。
“真的有船體沉沒的原因嗎?”李安擺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當然有了。”
馬歇爾緩緩道:“江弦這麼偉大的家,怎麼會拋出這樣一個問題懸而不決,隻是這個真相比傅三明的第二個故事聽起來人性更加邪惡,這可能也正是他不願意將答案明示的真正原因所在。
現在已經有人,從他的種種隱喻中分析出來了最後的答案。”
兩個人已經完全忘記彆的事情了。
“答案是什麼?”李安非常感興趣的問。
馬歇爾深吸一口氣,隨後吐出兩個字。
“騙保。”
“騙保?”
李安愣住。
馬歇爾緩緩道:“這不是空穴來風,的前麵做了很多重要的鋪墊和細節,也講了很多不可或缺的小故事,從那裡麵我們都能挖掘到這些細節。
前麵就講過,傅三明的父親傅興懷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在清朝這個國家還沒滅亡之際,他就通過各種渠道斂財,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這些渠道肯定很不光彩。
而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在國家危難的時候,掏出自己的家產來買下一大批堪稱負擔的動物?這顯然不合常理。”
李安靜靜聽著的同時也在思考,“馬歇爾也許是他良心發現了呢?”
“開什麼玩笑,一個國家的蛀蟲會在國家危難的時候良心發現麼?”
馬歇爾笑了笑,又道:“李安,我來直敘一下事實:這可能是傅興懷一個蓄謀已久的計劃,傅興懷是清朝的一名官員,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國家什麼時候會走到無法挽回的儘頭。
那麼,為了繼續能過上富裕的生活,一個計劃誕生了,他買下廣善寺的動物,而後告訴所有人,他現在必須把動物們都賣到國外來維持家業,但他從不親自飼養動物,沒有辦法將它們穩妥的運出去,所以他決定導演一場事故,既可以擺脫這些‘需要清理它們到處的排泄物’的動物,又可以獲得高額的保險賠償。
於是,他承包下一艘貨船,並攜帶大量合情合理的安眠藥,在船駛到中太平洋時,將安眠藥下到肉湯裡,所有人中了招,而傅興懷因為和廚子的矛盾,當天又要求自己家人全部拒絕用餐。”
“”
李安聽著馬歇爾的講述,喉結滾動一下,“然後呢?然後他如何製造這場船難?”
“記得在的開始,江弦還寫了一個人麼?”
“吉叔?”
李安一下子想起那個角色,這是傅三明家的管家,非常擅長遊泳,裡說過,吉叔水性很好,曾經在水患時救過傅三明父母的命。
而這個角色,似乎並沒有出現在傅三明的講述之中,作為家中的奴仆,被解雇留在中國的可能性很高,但李安有印象,江弦似乎提到吉叔後來和傅三明一起生活在愛荷華州。
馬歇爾提醒道:“李安,你要知道,傅三明的父親是一名官員,我去了解了一下中國的那段曆史,那時候中國搞了一場洋務運動,製造西方的軍事裝備,這就說明,傅三明的父親有機會能接觸到炸彈一類的武器”
李安聽著他的話,一條條線索不斷交織。
岡本的報告中提到過,船不可能碰到漂浮的魚雷,因為船是從尾部開始下沉的,這說明船體的開裂發生在尾部。
一個可能構建出來:
傅三明家的管家吉叔,駕駛著一艘小船到了“齊姆楚姆”號的尾部,而後對著船的尾部發射了一顆魚雷。
船上的船員都服用了鎮定劑,所以沒有一人生還。
隻有沒有服用鎮定劑,保持清醒的傅三明一家乘坐著救生艇棄船逃走,逃向美國,靠著巨額保險賠償開啟一段嶄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