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一點點沉入群山。
夜色漸濃。
三元城。
彌漫四處的煙火氣息飛快消散。
各個巷子紛紛陷入安靜。
居於其中的一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早早便吃完飯食,吹滅燈燭,沉沉睡去。
祖祖輩輩生活在仙凡妖物混居的三元城之中。
某一些規矩。
早已經印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裡,不敢逾越半分。
就比如。
夜間的三元城,普通人最好不要出門。
青樂坊,鹽平巷。
李府。
和附近其他人家不同。
府苑之中燈火通明。
而李府之所以能夠如此,自然是有其底氣。
府中主人名喚李九,乃是三元城一百零九坊之一的青樂坊的治安捕頭,築基境修為。
在附近也算是一方人物。
而且。
這李府的大公子更是非同一般。
其年少之時便通過層層考核,加入三元城蒼羽軍之中,如今年紀雖輕,但卻已經身居伍長之位,前途無量。
今日。
乃是李府大公子從蒼羽軍中回家休沐的日子。
按理來說,應該十分熱鬨才是。
然而此刻。
李府之中,卻是愁雲慘霧密布,氣氛尤為凝重不安。
偏房之中。
隱隱傳出幾聲壓抑的啜泣。
內院。
大廳之中。
剛剛巡邏完,回到家中的李九還未來得及換下官袍,便徑直走到大兒子李頡身前。
“確定了?”
李九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瞬間將房間之中的寂靜打破。
聞言。
李頡點了點頭,語氣沉重地說道:
“今晨點卯之時,沈統領便宣布,這次代表三元城前去靈樞山戰場的,便是兒子所在的部曲。時間就在三個月後。”
“這兩年以來,咱們三元城與渝水宗、龍霄劍門的爭鬥愈發激烈,大家儼然已經打出了真火,戰場慘烈無比,將士十去九不歸。”
“兒子隻怕此一去,就——”
李頡欲言又止。
似乎不敢再接著往下說。
沉默良久。
“唉——”
李九一聲長歎,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悲愴。
自家兒子所說,他又如何不清楚。
隻是知道歸知道。
可麵對城主府的命令,麵對蒼羽軍的調遣,他又能如何?
自己隻不過是青樂坊一個小小的捕頭而已。
人微言輕。
在這件事情上,壓根就說不上半句話。
正愁思之際。
忽然間。
他靈光一閃,不由回憶起幾日前見到的那一道騎著白鹿的年輕身影,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希望來。
或許這一次。
頡兒尚還有一絲活下來的機會!
如果那位願意施以援手的話。
……
是夜。
一座幽寂的小院子前。
李九緩緩停住了腳步,動作小心無比。
他回過頭,看向自己兒子李頡,小聲告誡道:
“頡兒,待會兒見到了這位大人,萬不可自持蒼羽軍伍長的身份,冒犯了對方。你能否在戰場的活命,就看這一次了。”
“希望那位大人,能看在之前為父費心幫助他尋找住處的份上,憐憫一番吧。”
聽到這番話。
李頡不由好奇地問道:
“父親,這位究竟是何等人物?如何能篤定,他一定能救得我性命?”
李九笑著解釋道:
“這位大人的身份,為父也不清楚,想來應該是從其他地方遊曆過來的。不過為父唯一知道的便是,這位大人的實力強得可怕。”
說著。
他眼神中不由閃過一抹回憶之色。
“幾天前,為父追捕一個築基境邪修的時候,恰巧碰到這位大人準備入城。結果大人的坐騎隻是稍微放出一絲氣息,那名築基境邪修便被壓迫得不能動彈。”
“隻是坐騎?”
李頡目光一凝,心中不覺燃起一絲希望。
如果父親所言非虛的話。
對方八成是一位金丹境大修。
自己此番沒準……還真的能活下來。
畢竟那可是金丹境啊!
哪怕在三元城之中,也是當之無愧的一方大人物。放在蒼羽軍中,更是堪比三位統領的存在。
不過……
隻見他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
“父親,咱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打動金丹大修的東西。況且深夜如此冒昧,恐怕會引得這位存在不快啊”
李頡畢竟在蒼羽軍中見過同為金丹境大修的統領大人。
心中明白。
能修煉到金丹境的存在,可沒有一位是好惹的。
“唉~為父也知道,可這是頡兒你僅有的生機了。”
李九語氣苦澀地說道。
旋即。
便見他緩步走到門前,輕輕敲門,臉上滿是忐忑之色。
不多時。
伴隨著一道‘嘎吱’的聲音。
大門被緩緩打開。
化作人形的鹿三十八從門後探出大腦袋,好奇地看向父子二人,問道:
“你們找誰?”
門外。
望著眼前這道陌生人影。
李九目光一怔,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絕望。
難道那位大人已經離開了?
不過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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