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樞山,清景宮。
張景眼眸緊閉,麵上透著一絲莊嚴。在他眉心處,一道透著淡淡紫意的混沌道印,彌散出道道神光。
磅礴氣息隱而不發,全部集中在宮殿內部。
“法相,即道相,即心相,即我相。道無常,心無常,人無常,故而衍世界一道的太始原初之卵,亦會誕生不同法相。”
“凝練法相,就在此時!”
張景臉上浮現出一抹福至心靈的笑容。
如今自己此次凝練法相,實乃水到渠成,而非是強求之功。事實上,他若是想要突破,早在將那九門大神通修行入門之時,便足以跨入法相境。
而不是苦苦等到現在。
他心神微動。
泥丸宮內,圍繞在玉符周圍的九道仙種齊齊一顫,旋即在某種神異力量牽引下,化作道道虹光,直接鑽入太始金丹之中。
刹那間,萬籟俱寂。
恍惚中。
一絲天地初辟、萬道衍生的真意從無到有,一點點彌散開來。
原本安靜無比的太始金丹,開始一點點向內坍縮,頃刻便由雞子縮至塵粒大小。
又不知過了多久。
轟!
耳旁驟然傳來一聲巨響。
隻見那枚已經變得比微塵還要小上億萬倍的太始金丹,竟是再度開始猛烈膨脹開來。
無儘黑暗中,一縷光亮驀地出現。
那是第一縷光,是第一誕生之物,是最初之初!萬物自此始,萬道自此生。
道與理在其中演化,蛻變!
宏大神聖到不可思議的氣機,如洪水般源源不斷地向著周圍蔓延,隻不消片刻,便將整座靈樞山道場儘皆淹沒。
“老爺這是……修為要突破了?”
冰晶遍布的山穀內。
寒生停止修行,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灑向清景宮所在的方向。
他臉上不覺閃過一抹驚異。
這真的是修士進階法相的景象麼?哪怕自己當初由法相步入合道,好像也沒有這般恐怖的動靜吧。
“恐怕也隻有資源傳承無儘的人族,才能誕生出如老爺這般的存在吧。”
寒生心中一陣咋舌。
隨後,便見他原地起身,一步跨出,直接來到清景宮所在的主峰,開始靜靜守候起來。
目光時刻不停地掃視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反正現在老爺的氣機彌漫整座道場,他也沒辦法修行,還不如來此為老爺護法。
雖然寒生知道老爺身居道場,其實並不需要這些。
但要的是就是個態度!
一族的重擔壓在他身上,簡直如履薄冰,由不得他半點大意。萬一惡了老爺,連累到族人怎麼辦?
時間在不停流逝。
某一刻。
似乎感知到了什麼,寒生猛地抬起頭,直直朝著身後清景宮望去。
一抹難以置信的表情隨之爬上他臉龐。
視線中。
一道千丈模糊虛影巍然聳立,身軀仿若由層層疊疊的世界虛影組成,每一重世界正中央,都隱隱盤坐著一尊無窮高大的神靈虛影,宏大道歌,法螺法鼓更是響徹雲霄。
隻是一道虛影,竟是給寒生一方浩大世界降臨般的恐怖感覺。
一絲絲難以想象的沉重氣機垂落而下,虛空肉眼可見地塌陷,仿佛難以承載這道虛影的存在。
然而。
還未等寒生看清楚,這道千丈虛影便轟然分散。
一切再度恢複平靜。
隻餘下數千氣息或強或弱的仙靈,以及鹿三十八和嬰大人,仍然呆呆佇立在道場各個角落,久久難以回神。
這就是自家老爺的力量?!
而此刻。
清景宮內。
伴隨著那道虛影的消散,張景身上氣息開始急速跌落。
一個陌生名諱陡然出現在他心頭。
法相凝練而成的刹那,便直接映照冥冥之中的大道,繼而天地有感,賜予其尊名。
“太一三十六天高上玉闕玄穹帝君法相!”
張景喃喃道。
他當前的狀態有些怪異。
雖然一身神通仙種,除卻太上紅業斬仙魔刀與道元慶雲等寥寥之外,其他儘皆融煉成太一三十六天高上玉闕玄穹帝君法相,進而讓法力蛻變,實力暴漲。
但卻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法相境修士,而是恰好卡在了法相與金丹的中間位置。
究其原因,則是法相太過於宏大,作為其基礎的太一天罡諸神本命界,一時間難以承載。
“這算什麼?凝煉了法相,但又不算完全完全邁入法相境……半步法相?”
張景哭笑不得地想到。
卻在此時。
一道黃光突兀自他身後飛躍而出,落在地上一滾,化作一個身披幽龍法袍,頭戴玄色帝冠的道人。
模樣與張景一般無二。
道人麵容一片死寂,仿若一塊化不開的萬載寒冰。
“道兄,依我看至少還要再孕育出一重本命界,方才能支撐太一三十六天高上玉闕玄穹帝君法相真正現世。屆時,道兄才算是真正踏入法相之境。”
帝冠道人甫一開口,一股冰冷幽寂的感覺便不由自主地散播開來。
“我知道,多謝黃泉道友提醒。還好此前從遊元明師弟等人手上換得一枚大日金烏寶珠,第三重本命太陽界已經不遠矣。”
張景輕笑著說道,對帝冠道人的出現沒有感覺到半分驚訝。
“對了,還未祝賀黃泉道友出世呢。”
“道兄休要客氣,而且……以後還是稱呼我為黃全吧,幽冥輪回大道不全,何敢以黃泉自稱。”
帝冠道人不苟言笑道。
“既然這樣,那依道友便是。”
張景臉上笑意未曾減削半分。
畢竟是自己孕育而出的道身,說是另外一個自己也不為過,他自然不會為此置氣。
“對了道兄,等那兩位地仙解決掉之後,我欲往幽冥黃泉天走一遭,特與道兄提前說一下。”
黃全似乎想到什麼,臉上扯出一絲僵硬笑容。
“為了完善幽冥輪回之道麼?”
“自是如此。道兄將來證就天仙道果,三十六重本命界必將衍生一方浩瀚真實世界,我的黃泉界便要承擔部分輪回之責,需要早做謀劃才是。”
“那便勞煩道友了。”
張景拱了拱手,感激地說道。
“道兄你我本一體,何須這般客氣?”黃全擺了擺手,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回答道。
不過聲音依然生硬無比。
……
……
這一日。
盤膝坐在蒲團上靜心修行的張景,霍然睜開眼睛,視線好似透過層層阻礙,落在道場外遠道而至的兩個蒼髯老者身上。
“還是來了麼?”
他淡然一笑。
……
……
白骨叟輕輕止步,望向遠處那扇緊閉山門,眼眸中不由浮現一絲熱切。
他轉過頭。
身後,侗鳴地仙邁著慢悠悠的腳步,一點點走到白骨叟跟前。
“道友如何停下了?”侗鳴地仙疑惑道。
“侗鳴,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商量為好,省得到時候,你我之間憑空生些不必要的間隙爭端。”
白骨叟直言不諱道。
“道友是指?”
侗鳴地仙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番既然主要是由我動手,那張景師侄道場內所有寶物,我要分七成。尤其是那隻九色鹿後裔,要歸我!”
白骨叟絲毫不客氣地說道。
他上次進入張景到場,便注意到了那座種滿仙根的神山,以及上麵的那隻九色鹿後裔。
此事完成後,自己便要轉生進入另外一方大世界。屆時若是有九色鹿後裔輔佐,修行的資源便無需操心了。
至於要如何將其帶過去,那方法就不勝枚舉了。
“嗬嗬,道友打的一手好算盤。”侗鳴地仙冷笑一聲,“上下嘴皮子輕輕一碰,便將師侄道場內最珍貴的東西劃自己那裡去了?既然這樣的話,那此番換我來動手,道友從一旁協助,如何?”
“侗鳴道友言重了。”
聞言,白骨叟訕訕一笑,隨後試探地問道:“這樣吧,隻要將那九色鹿後裔讓於我,條件道友任開,如何?”
“這個嘛?”
侗鳴地仙沉吟一聲,裝作一副十分糾結的樣子。
他雖然答應與張景師侄聯手,合力乾掉白骨叟和霧隱上人,但心裡也清楚,實際上主要都是自己出手。
至於張景師侄,修為還是太低了。
所以演戲要演全套,如此才能不讓這家夥生疑,自己也就能更好從背後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