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焦黑的兔子屍體,他們很容易發現了四通八達的兔子洞。
那些洞,在各個角落都有可能出現。牆角、管道、吊頂,稍加留意就能發現被那鋒利門牙鑿出的窟窿。他們甚至懷疑,與外界相連的通道,就是這群家夥中格外有毅力的個體做到的。幸好他們並不熱衷於離群的行動,所以目前也並沒有在外界發現這樣具有攻擊性的齧齒類動物。
……也許,也不是沒有,隻是人們並不知道它們曾屬於一個群體,因而也沒有這樣的意識。
從兔子洞離開未免不太現實。幾個人還是費了一番功夫,找到了一扇緊閉的大門。這扇門十分厚重,是堅固的合金。它的門把手像是輪船的舵一樣,看上去不比保險櫃簡單。
而且在門的旁邊,有一攤深色的痕跡。有一些顏色黯淡的布料黏在上麵,還有雙潰爛的鞋。一旁躺著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沒看到塞子在哪兒。
“這門看上去不好開啊。”
一人走上前去,試著擰動“舵盤”。不論向左還是向右,它都死死卡在那裡。
“我來!”
“彆。”
大哥躍躍欲試,但隊長阻止了他。隊長上前輕輕敲了敲門,傳來疑似金屬,但有些乾巴巴的聲響。
曲羅生也聽出了問題。
“聲音很……悶。沒有金屬的清脆感覺。”他上下審視著門,“奇怪,但這的確是一扇金屬門。裡麵有什麼特殊機關嗎?”
說罷,他看向莫惟明。所有人也都看向他,指望他知道點什麼。這種群體的注視很容易給人壓力。他沒有掩飾內心的不滿,皺著眉說: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設計的。但是,”他站在門邊觀察起來,“這種門,在山外的實驗室深層也會使用。因為這裡保管著各式各樣的真菌、細菌什麼的,就算對生物的影響微乎其微,我們也難以預料泄露後會發生什麼。越微觀的,影響越不可預測。”
“那這兒的地下室也用這種門,是不是說……我們已經很危險了?”
“我們就沒有安全過。”莫惟明歎了口氣,“我們在地下一層,倒是還好。二、三層確實危險。當然,鬼知道這群兔子或者其他東西,有沒有把連接打通。即使采用金屬夾層,也不敢篤定無人養護的實驗室會是什麼情況。一層的防護門,隻是出於保險起見才設立的。它的操作不複雜。比起防盜,最主要的是防泄漏。”
“可目前來看,確實把我們也給困住了。”女傭兵說。
“我還是提議讓最了解的人來操作。”隊長看向莫惟明。
他有些為難地站在門邊。他大概還記得該怎麼做,但背負過多不該有的期待,並不是他喜歡的感覺。在多重目光的壓力下,他伸出雙手,試圖擰動圓形的把手。
“唔!”
舵盤一樣的門把手突然墜地。這重量將莫惟明上半身都帶了下去。他猛一彎腰,其他人都後退好幾步。金屬的聲音砸在水泥的地麵,發出怪異的脆響。
可碰到的門把手爛了。脫落的部分幾乎碎成粉末。
“……雖然金屬老化的確會變得脆弱,但這也太離奇了。”
軍醫說得不錯。這實在古怪。
“能給我看一下嗎?手電給您。”
曲羅生和莫惟明互換了手中的東西。曲羅生檢查了把手的斷麵,並讓莫惟明始終用手電照著。然後他把把手放到一邊,觀察斷裂的地方。他伸出戴著手套的手,用力從斷麵挖下來一團紅褐色的碎屑。
“不是生鏽這麼簡單。”曲羅生得出了結論,“金屬變得疏鬆多孔。門把手掉下來隻是因為它們的連接處比較細。時間再久些,它應該也會自己脫落。我毫不懷疑,現在朝著這扇門踹一腳,就像踏碎一疊紙板一樣容易。”
“怎麼可能……相對來說,金屬還是很穩定的。可能普通的鎖會鏽死,或者結構變得脆弱。像這樣的——也太離譜了。”
隊友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莫惟明卻退開門邊,轉而蹲到旁邊的角落去了。他觀察著旁邊地麵上不起眼的痕跡,用手去拉動其中一團破布。布的一部分粘連在地上,另一半很輕易就被撕斷了。
“這裡……應該有個人。”
“啊?”
幾人聞言大驚失色。倒也不是世麵減少了,而是根本沒考慮到這個可能。
“……的確,像血一樣的痕跡。但這衣服和鞋子的主人已經被吃得片甲不留了。”曲羅生也在一旁觀察,“他已經死了很多年。”
軍醫用一隻手撿起了旁邊的瓶子。
“你不怕有毒什麼的嗎?”女傭兵問。
“若有,早就來不及了。我們誰也逃不掉。”他倒是淡然。
莫惟明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大概知道了。那個瓶子裡,應該裝的是一種特殊的菌。是真菌嗎……還是細菌……算了。我記得這項實驗,是希望這些菌能夠分解各類金屬。根據金屬種類的不同,它們的效果也不太一樣。但因為研究資源有限,而收效甚微,沒有推動下去。”
軍醫瞪大了眼睛。
“這、這——他肯定知道吧?這一定是極具軍事價值的研究。一旦有顯著的技術突破,一定能為敵對勢力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但這太危險了。它會對居民的生活造成嚴重影響。不同於茹毛飲血的時代,現在人們的生活中,處處都是金屬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