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第534章大丈夫當如是也
第534章大丈夫當如是也
一封書信,緊急地送到了陳正泰的手裡。
這是自太原送來的。
陳正泰揭開一看。
他無法預料,魏征居然隻在進入太原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判斷晉王必定謀反。
這令陳正泰的心不禁沉了下去,心口堵的難受!
這天下才太平多久啊,一次謀反,卻又不知造成多少的生靈塗炭!
他為了往關外多遷居一些人口,費儘了心思。
可是太原和太原周邊,人口足有十幾萬戶,一旦發生了叛亂,無論是叛軍還是官軍對那裡的傷害,都足以讓人口銳減。
在這個時代,生命從未得到過善待,人命真如草芥一般,一場疾病,一次變亂,一次饑荒,都是無數人如割麥子一般的死去。
隻是置身於其中,這等殘酷的環境,總不免令陳正泰有時發出感慨。
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須得堅定的往前走下去,種植更多的糧食,開拓更多的空間,發展更多的生產力!
隻有如此,才能讓更多人從土地中解脫出來,進行生產,進行研究,去思索人類的本源,去開創更多的藝術,去建立一個更完善,對生命更敬重的世界。
隻是……唯一讓陳正泰奇怪的是,魏征在書信之中,表現出了很大的信心。
他沒有要求陳正泰請求朝廷立即派兵平叛,魏征分析了局勢,認為完全可在叛亂發生之後,迅速將其扼殺,當然……魏征顯然是個很要麵子的人,他沒有細說他接下來的行動會是什麼,隻是讓陳正泰耐心的等待。
陳正泰神色複雜地將書信收好,一時之間,心裡又開始吐槽起這些李家人。
似乎內鬥是他們骨子裡基因,無論有沒有實力的李家皇族,都想鬥一鬥。
陳正泰此時不能給魏征修書,因為他不知道魏征處於什麼局麵,此時貿然送信過去,便有可能讓魏征陷入危險的境地。
所以……擺在陳正泰麵前的,不過是自己信任不信任魏征的問題,而陳正泰隻能選擇相信。
不過對於這個李祐,陳正泰還是留了心,他決心去找李承乾試探一下。
畢竟他們是兄弟,而陳正泰和李祐打的交道並不多。
李承乾近來每日都關在東宮,自從掙了一大筆錢,直接被父皇抄走後,他便除了騎馬的時候,就總是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整個人軟綿綿的。
有一個如此獨斷專行的爹,對於李承乾而言,他這個太子並沒有多少發揮的空間。
好不容易等到了陳正泰這個大忙人來尋他,李承乾便在東宮裡殷勤的讓人領了進來。
此時,他穿著一件甲胄,像極了一個少年將軍,見了陳正泰,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師兄莫非是來學騎馬的嗎?”
陳正泰一本正經地搖頭道:“我的騎術已經很精湛了,不必再騎。”
李承乾便樂了:“哈哈,隻怕又是吹噓吧,我隻聽聞你成日和那些重甲廝混一起,這也叫精湛?“
陳正泰沒有接話,而是道:“我來此,是想打聽一個人的,不知殿下對晉王怎麼看待?”
“他?”李承乾一挑眉,而後道:“平日裡性子柔弱,也不愛說話,從前在宮中的時候,總是在角落裡,孤不愛和他打交道,他性子太陰沉,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了……是不是因為前些日子關於他謀反的謠言?”
陳正泰則是認真地看著他道:“那麼殿下認為他會謀反嗎?”
“哈哈……”李承乾大笑道:“就憑他?他那膽小如鼠的樣子,莫說是謀反了,便連殺雞也不敢。”
陳正泰聽了李承乾的話,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完蛋了,晉王百分百要反了,以李承乾的智慧,既然判斷李祐絕不會反,那麼李祐就是反定了。
李承乾看著陳正泰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不禁道:“你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陳正泰搖搖頭。
“你不會真以為他會謀反吧?”李承乾嘲弄似的看著陳正泰:“若是李祐反了,孤將腦袋割下來給你當蹴鞠踢。”
陳正泰乾笑:“這就大可不必了,不過太子殿下近來似乎很清閒?”
李承乾隨即道:“清閒倒是談不上,隻是百無聊賴而已,最近覺得做什麼都沒意思,你看孤的甲胄如何?”
陳正泰上下打量李承乾,隨即道:“不錯,不錯,殿下何時對甲胄有興趣了?”
“還不是看著你那重甲威風凜凜,於是也弄了一套來穿戴。可誰曉得……這就是一個大鐵罐子,孤萬萬想不到竟是如此的沉重,這一套下來,足有七八十斤,裡頭的皮甲倒還好,再套一層鏈甲也勉強還成,可外頭再罩一身的明光甲時,已覺得氣喘籲籲了。便連行走都艱難無比,何況是做其他的事了。孤倒是佩服那些重甲的騎兵,被鋼鐵包裹的這樣嚴實,居然還能行動自如,這一身的氣力,真是不小啊。”
李承乾的體力還是不錯的,在大唐,也屬於比較少見的壯實了,畢竟他爹是李世民嘛。
可連他都無法承受那重甲,可見渾身穿戴著重甲有多艱難。
也隻有天策軍裡精挑細選的漢子,而後每日進行最殘酷的操練之後,才可做到。
陳正泰心裡感覺頗為安慰。
陳正泰道:“殿下乃是太子,可不能成日無所事事,總要尋一些事做才好。”
李承乾冷笑:“孤能做什麼,孤跟著你去做買賣,得益的乃是父皇。孤若是做點其他的,又難免要被父皇質疑。難怪人人都說太子難為。可是最難為的,是父皇這樣的天子,做他的太子,真比作牛做馬還要難受。”
陳正泰樂了:“這些話,殿下可得少說一些,隔牆有耳,若是傳出去,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殿下彆有企圖呢。”
李承乾自也明白陳正泰的好意,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道:“不過……說起來,近來侯君集將軍,倒是希望孤閒來無事,可以去練練東宮各衛的兵馬,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正泰有沒有興致,你拿天策軍那一套,用在東宮衛率這兒吧。”
侯君集與李承乾的關係很親密,這一點,陳正泰比誰都明白,隻是對於侯君集,陳正泰是頗有幾分警惕的。
這個家夥確實是個名將,手中握著大量的軍馬,而且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隻是此人的野心,也比任何人要大!
李承乾的一個妃子,正是侯君集的女兒,因而侯君集一直將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
陳正泰鄭重其事的道:“練兵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可是必須要有分寸,如若不然,陛下若是知道,隻怕不喜。”
李承乾感覺又被潑了一盤冷水似的,念叨著道:“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那還要太子做什麼。”
這個年齡,恰恰是人最逆反的時候,李承乾也是如此,貴為太子,身邊的人都捧著,個個都將他誇到了天上,更有不少人都盼著李承乾將來能夠繼位,從此跟著李承乾一飛衝天,因而……為了討好李承乾,可謂是挖空了心思。
可另一方麵,他終究是太子,不是皇帝,這便導致了一種強烈的心理落差,在東宮這個小天地裡,他被人稱頌為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可出了東宮,自然而然就變得敏感起來了。
李承乾的抱怨,其實是有道理的,他覺得自己是個有能力的人,可現在卻像一個廢物一般,圈養在這巴掌大的小天地裡。年紀越大,越覺得心有不甘,可與此同時,現實又必須讓他溫順的待在這裡,最好不要有任何過多的動作,如若不然,反而可能會引火燒身。
陳正泰一時不知該如何相勸。
因為說真話永遠沒辦法比說假話的人更能討人歡心。
這或許就是人性吧,人性的本質之中,沒有人喜歡聽真話。
陳正泰便笑道:“要不過幾日,我帶一個好玩意來給殿下看看。”
“好玩意?”李承乾狐疑的看著陳正泰:“什麼玩意?”
陳正泰卻是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帶著幾分神秘地道:“總而言之,一定很有趣,殿下就等著瞧吧!不過我現在沒空,我得擔心太原那裡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