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貪婪將小暖暖用力按進懷裡,心下愛意深深:“暖暖,媽媽也愛你……”
昨晚,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
記起……我似乎,真為謝星珩生了個女兒。
我的女兒……如果還活著,應該和暖暖一般大吧……
望仙村的事,我知道奶奶不會告訴我真相,所以還是得有個值得信任的人幫我跑一趟。
這個人……非周月池莫屬了。
我發信息求助他,不過兩三分鐘,那頭就有了回應:“梔梔姐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給你查的清楚明了!”
我又囑咐了他一句,千萬彆讓任何人知道他去望仙村,幫我查那些事。
他再三保證:“包的,我做事,你放心!”
我鬆口氣,正要收手機,周月池突然又發了條信息過來:“梔梔姐,有件事我思考再三,還是想告訴你。”
“上次玉池哥訂婚宴上我說的情書……是真的。
堂哥上大學的時候真給你寫過情書,隻是那份情書被二嬸給截下來了。
你也知道,二叔是家主,又在外麵養了個小老婆和私生子,那個私生子的存在於整個京城來說,都不是什麼秘密,二叔還經常帶著外麵那個,和私生子,單獨出席宴會。
所以二嬸這一二十年來一直都危機感很強,他根本不會允許堂哥和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家族支撐的普通女孩結婚。
上次我和堂哥一起喝酒,他喝醉了我才從他嘴裡套出當年的實情,情書被二嬸截下去後,燒了,二嬸還罰他跪了一夜祠堂。
二嬸逼著他放棄梔梔姐你的,堂哥、他其實到現在還喜歡你。”
喜歡?
和豪門貴族談喜歡,未免太奢侈了。
就算周玉池曾對我有好感,可他也不會為了我違背他母親的意願,他對我的這份喜歡,還不足以讓他為了我,放棄繼承周家的萬貫家財。
我無奈敲出一行信息發過去:“我現在已經結婚了,我很愛我的丈夫。”
周月池:“梔梔姐你誤會了,和你說這些,不是在替我堂哥說情,我隻是想告訴梔梔姐,堂哥現在還對你不死心。你剛給我發望仙村我就覺得有些眼熟,現在才突然想起來,一個星期前堂哥也去過這個地方!”
我:“周玉池去望仙村乾什麼?”
周月池:“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堂哥去望仙村的前一晚,鳳微雪帶著那個玄門聯誼會的許會長來周家了,堂哥單獨和許會長在茶室聊了兩個多小時的天。”
玄門聯誼會,又是許廣海搗的鬼。
他是想用我曾嫁過人的事威脅我嗎……
我拿著手機陷入迷茫,如果,長燼不是謝星珩……他能接受我曾嫁過人的事實嗎。
“媽媽,你怎麼了?”小暖暖捧著大橘子歡快跑過來牽住我。
我溫柔握緊小暖暖的手,低頭輕聲問她:“暖暖,如果你有一個特彆喜歡的好朋友,你能接受,她從前有過彆的好朋友嗎?”
小暖暖眨了眨一雙黝黑水靈的漂亮眼睛:“從前有過,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在乎的,應該是現在的她。”
是啊,從前有過……終究已是過去式。
我深呼一口氣,拿手機鼓起勇氣給長燼發信息:“長燼……”
他那頭很快就回複:“我會安全到家,夫人,我會想你的。”
看著屏幕上那滿懷愛意的溫暖文字,我突然,就有幾分猶豫了……
幾分鐘後,見我遲遲不回應,他心思細膩地問我:“老婆,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我咬緊下唇,心一橫,快速敲打出想和他說的事:“我小時候,的確給人做過童養媳,長燼你會不會……”
話沒挑明,但足夠他心領神會。
我捧著手機,心跳加快,惴惴不安地等著他的回應……
指尖繼續在屏幕上打字:“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
想說的話還沒打完,原以為他會如遭晴天霹靂,得反應個一兩分鐘才能回複,誰知他竟第一時間就回了消息:“彆怕,夫人,為夫都知道。”
我錯愕不已,把沒打完的句子刪除掉,指尖顫抖地在信息框裡輸入三個問號,發送出去。
他回了個大黑貓撫摸小白貓的表情包,給我一條一條,耐心解釋:“你的事,我都知道,並非是調查夫人,而是心疼夫人。”
“夫人剛嫁過來時,每日過得誠惶誠恐,不敢提及自己的過往,每次說到自己的養父,都欲言又止。”
“後來我無意聽老太太說起,夫人小時候,養父好賭,有一回還把夫人賣給村裡的老鰥夫,想用老鰥夫給的彩禮抵賭債。”
“夫人不願意,還因此跳過河。”
“那時,我恨不能回到十年前,保護夫人,疼愛夫人。”
“我派人去望仙村調查過你養父的經曆,過去調查的人無意查到,當年你被賣給鄰村做童養媳的事。”
“丫丫,你的過往怎樣,我不在乎,隻要你現在還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你的舊時路,走的很艱難,以後為夫陪著你一起走,為夫牽著你走。”
“彆去想那些事,你是我的,此生此世,都是我獨有。”
我看著屏幕上那字字真心的回應,一時忍不住熱淚盈眶:“那你不介意,我嫁過人,甚至……”
生過孩子。
他接著發了個大黑貓親吻小白貓的可愛表情包。
安撫道:“那不算,夫人那時尚未成年,法律有規定,未成年定親,婚姻無效。所以夫人,你還是我的,僅屬於我。”
也對,那會子,由於村裡的確存在女孩十五六歲就嫁人的情況,且還不少,所以鄉政府那邊為了管理這一特殊情況,未成年男女結婚隻需要去鄉裡民政局登記一下,留個憑證,是沒有結婚證的。
那個登記憑證,也隻用於以防兩家人在婚事上起分歧,影響錢財分割。
看起來挺正規,其實沒有任何法律效應。
我和謝星珩,後來,應該連那個憑證,也銷毀了吧……
畢竟,謝星珩死的那年,我還沒有滿十八周歲,不具備領證條件。
我低頭,感動的濕了眼角,“老公,抱抱……”
他溫柔回我:“抱,乖。笨丫丫,我才離開幾個小時,就胡思亂想,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我委屈巴巴交代實情:
“當年抓走我的玄門人士,好像就是許廣海,那天在殯儀館,他突然用這個事威脅我……
我之前生過病,好多事都不記得了,我也不是存心要瞞你,眼見著現在要兜不住了才和你說明實情……我是被他那麼一提醒,才好像,隱約記起了一些事。
我怕,你如果提前沒有心理準備,他突然和你戳穿這件事,你會難受……”
“他用你從前的事威脅你?和你挑明了,當年抓走你的人,是他?”
“嗯,算是挑明了。”
他想了想:“無事,我都知道,夫人彆多想,為夫與夫人心意相通,彆人那些登不上台麵的手段,戲耍不了為夫。”
他這樣通情達理,出乎我的意料,我心口五味雜陳地捏緊手機,千言萬語,最終也隻剩下了兩個字:“謝謝。”
“丫丫。”
“嗯?”
“臥室枕頭下,有東西,你幫我拿出來。”
我疑惑:“哦。”
抱起身邊的小暖暖,我把手機給小暖暖拿著:“走,咱們去爸爸房間,爸爸要我們幫他拿一樣東西。”
“爸爸!”小暖暖這幾天玩白大哥手機玩習慣了,上來就按了視頻通話,我還沒來得及阻攔,長燼那邊就已經接了。
暖暖看見長燼出現在視頻裡,開心大喊:“爸爸,你還在坐車嗎!”
長燼勾唇,眸眼溫柔地回應小暖暖:“還在去祁縣的路上,兩個小時後才能下高速。”
小暖暖人小鬼大的告狀:“你今天偷偷跑掉,媽媽起來以後很生氣,站在門口望著對麵的公路,發了一個小時的呆。”
“爸爸是害怕媽媽擔心,才沒有等媽媽睡醒再走。那寶寶有沒有幫爸爸安慰媽媽?”
“有啊,暖暖已經把媽媽逗笑了好幾回。”
“爸爸不在家,暖暖要幫爸爸照顧好媽媽。”
“暖暖知道啦,爸爸,你要一路順風,早點回來。”
不等長燼再回應,長燼身邊的殷三叔就迫不及待地搶走了手機,“暖暖!小暖暖啊,我是三叔公!”
“叔爺爺——”
“哎!小暖暖真是太可愛了,奶呼呼的,老劉你瞧,這孩子長得多像我大侄子和大侄媳婦。”
隨即前排有人調侃:“殷總啊,你和夫人不是剛認識的吧,這孩子都這麼大了,老實交代,你和夫人是不是多年前就背著我們好上了,這孩子一看,就是親生的嘛!”
“對啊,眉眼像大侄媳婦,連眼角那顆紅痣都一模一樣,說不是親母女,誰信啊!”
小暖暖乖巧抱住我:“暖暖就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爸爸說的,我們拉過鉤,爸爸不會騙我。”
長燼接回手機:“嗯,爸爸永遠不會騙暖暖和媽媽。”
我抱暖暖進臥室,放下暖暖,翻開床上的枕頭。
枕頭下,是隻銀色蝴蝶暗紋的禮盒。
我遠遠問長燼:“這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呀?”
長燼道:“打開看看。”
我聽話拿起盒子,好奇打開,卻看見,裡麵是條銀手環。
細圈手環上掛著小巧精致,嵌刻紅玉的銀底同心結。
同心結下,墜著一枚樣式稀有,正圓雕滾雲紋的銀鈴鐺。
手環拿起來,鈴鐺聲清脆溫柔,叮叮悅耳——
我開心跑到小暖暖身邊,對著鏡頭問他:“給我的?”
他眸中含笑,眸華柔柔蕩漾,頷首:“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我不假思索,把手環套在了腕上,搖了搖,鈴鐺聲好聽得讓人上癮……
恍惚間,我好似又瞧見了那處雅致清幽的庭院,院中有銀杏樹,他摟著我,伸手摘來樹下一隻掛鈴,放進我掌中——
“長燼。”
“嗯?”
“我是你的丫丫啊。”
神使鬼差,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怔了怔,眼底柔光一沉,片刻,唇角複勾起一起好看的弧度:“嗯,我知道。”
突然感覺,這句話,怎麼莫名曖昧呢?
我晃了晃手腕,心滿意足地抱起暖暖:“謝謝殷總的禮物,你夫人很快樂!”
小暖暖故作羨慕:“爸爸,暖暖的呢?”
長燼沒良心地逗道:“這是僅屬於爸爸和媽媽之間的小浪漫,暖暖也想要,回去爸爸再給你買彆的小手鐲。”
殷三叔急著擠進攝像頭:“暖暖彆失落,叔爺爺回家給你買啊!叔爺爺給你買大金鐲子大鑽戒,叔爺爺有錢——”
我被殷三叔的話逗笑,無奈和小暖暖說:“好啦,爸爸和叔爺爺還有正事要辦,先把電話掛了,我們也該出門了。”
小暖暖聽話點頭,擺手和她爸爸叔爺爺告彆:“爸爸,一路平安,叔爺爺,一帆風順,暖暖不和你們聊了,暖暖要和媽媽去市長爺爺家玩!”
“好。”電話掛斷之前,長燼還特意囑咐了我一句:“丫丫,我不在,要照顧好自己。”
我認真答應:“好,阿燼,你也是。”
“乖。”
視頻電話掛斷,市長的車也已經進雲皎山莊停在了樓下。
我讓小暖暖先去更衣室挑喜歡的裙子,自己則抬起隱隱作痛的手腕,看著腕上那朵奇怪的銀花……百思不得解。
銀花是兩分鐘前突然在我腕口綻出銀光的,而我的腦子裡,也隱隱翻湧出,很多奇怪的陌生畫麵——
畫麵裡的男人青衣長衫,風流倜儻,女人一襲星光銀裙,手執一枝杏花。
女人長發過腰,仙髻簪花,步搖隨著秋千的蕩起,來回搖曳。
杏花樹下,男人輕輕推起女人的秋千,陪著女人沐風迎花雨。
“真沒想到,長燼兄竟然會成全我們,阿嫵,你可是地府造化神殿殿主,為了我,舍棄尊神之位不要,陪我在人間過這藏頭匿尾的苦日子,值麼?”
“有什麼不值的?”女人坐在秋千上,停下搖晃,歪頭,風雅嫵媚的倚著秋千纏花藤蔓,靠近青衣神君:“你不也是,宴洲鬼君。”
“長燼,他可是天道選中的王。而我,隻是一方鬼君。”
“我不羨後位,隻想,與愛人,長相廝守,朝朝暮暮。”
“阿嫵。”
女人抬起纖纖玉指,拿住男人的手,送向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腹,桃花眼勾魂攝魄:“相公,我已經有你的骨血了。”
男人陡然僵住,眼底驚喜蓋過不可置信:“什麼?!”
女人歪頭,妖嬈的蹭蹭男人胸膛:“是個女兒,我們造化神一脈,隻會孕育女兒。”
“好、好啊,女兒,女兒也好啊!”男人激動萬分的一把將女人從秋千上抱過去,摟著女人興奮轉圈圈,“娘子,我們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娘子,我愛你,我宴洲,此生唯愛鳳嫵!”
後來,漫天血雨,流星擦火隕落。
那對仙侶並肩站在山上,望著恍若煉獄的殘破人間,抱緊懷中嬰兒,滿眼潮濕。
“宴洲,我想,我們得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阿嫵,我不放心你陪我一起,我們的孩子,才剛出世。”
“沒關係。”女人兩眼噙淚,明豔一笑:“把孩子交給長燼阿兄,他會替我們照顧好她的。”
那日,金黃銀杏葉落了滿地。
有人打開府門,腳步聲慌亂起來。
“君上,孩、孩子!我們府門口有個孩子!”
白衣仙人踏著滿地金黃落葉,緩步走來——
抱起孩子,俊容清冷,蹙眉輕道:“一個、女娃娃?”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