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東嶽大帝,那長燼,又是誰……
野狐仙的事情了卻後,青陽師兄生我偷他老婆的悶氣,把花瓶抱回去,抬手就給了我一個爆栗:
“你啊!太皮了!小顏現在魂體還虛弱著,你把她帶出來,萬一出什麼差池,你想讓我死給你看?”
我委屈摸摸被他敲痛的腦門,癟嘴道歉:“對不起青陽師兄,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偷樂顏姐姐了……”
不等青陽師兄發話,樂顏姐姐倒先不樂意起來,
“噯彆啊!我好不容易才有次出來透氣的機會,下次有這好事還喊我啊!我整天悶在功德閣,人都要憋出病了!”
“好事?這哪裡是好事?你心臟不疼了嗎?!”
青陽師兄黑著臉審問,樂顏姐姐尷尬咳嗽,心虛躲進花瓶裡:
“這次、是意外……還說呢!”
突然探出身,一把揪住青陽師兄的耳朵:“你天天自個兒在外瀟灑,你開心了,我呢!你都不帶我一起出去玩!”
青陽師兄被樂顏姐姐這個悍妻給揪得嗷嗷叫,趕忙認錯:
“我我我、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我下次……帶你一起出去玩,媳婦,撒手!再不撒手耳朵要揪掉了,我要聾了!”
樂顏姐姐生氣呸了聲,鬆手暫且放過青陽師兄,仗義道:“行了,你就彆欺負小梔梔了,這次是我求著她帶我出來玩的,和她沒關係!”揉揉發痛的胸口:“我們先回五陽觀吧,我心口疼,肚子也餓了。”
“好好好,我們回家,回家。”青陽師兄寶貝地抱緊花瓶,拿我沒辦法的歎口氣,“行了,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了,老黑老白在,我就不送你們回京城了,你們自己用符走吧!”
我乖乖答應:“好!”
青陽師兄從懷裡掏出菩提珠,施法念咒把天明大哥與黃大哥收進菩提珠內修養,又單獨拿出幾道瞬移符給我:“呐,去吧,一路小心,有什麼事再給我打電話。”
“好。”
有了青陽師兄的瞬移符,我與章懷英、範大哥白大哥連夜趕回了市長家。
用銀針給市長夫人紮了兩針後,黑氣攀著銀針自市長夫人體內滲出、消散……
收罷針,我與市長離開了夫人臥室,去樓下院子裡說話。
“用邪術影響乾媽的那條野狐仙已經被東嶽大帝捉拿回去論罪懲處了。”
從包裡掏出一枚五雷符桃木項墜,遞給市長:
“這是我剛拜入師門時,紫陽師兄給我護身養元氣的桃木符,效果比較顯著,戴上這枚桃符可保邪不侵體,一般邪術傷不到乾媽。
不過我覺得,處理了張浩,應該不會有人再敢對乾媽下手了。
這枚符,也是樣信物,以後如果我出門,章先生暫時聯係不上我,家裡這邊的情況又比較危急的話,可以讓章先生帶著這枚符去五陽觀,紫陽師兄看見這枚符就會派人下山來為家裡處理。”
市長收下桃符,熱淚盈眶地感激道:
“這段時日,總是麻煩你這孩子了。讓你為我們老兩口跑來跑去,以身涉嫌。乾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您這就說笑了,這些年也是您一直在暗中幫助長燼,您信任我,才讓我為您辦事,而且這些事對我來講也隻是舉手之勞。
您願意抬舉我,收我為乾女兒,您和乾媽有事,我這個做乾女兒的不能侍奉堂前晝夜儘孝,但至少能儘一份心意。說報答,就見外了。”
市長先生昂頭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長歎一口氣:“我女兒,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萬小姐是任性了點,但她終究還是您和乾媽的親女兒,現在你們之間的誤會解除了,人生短短數十年,還是該留更多的時間,一家人團聚,陪在自己最親的妻女身邊。”
“我明白你的意思,梔梔啊……你有怨過你的親生父母嗎?”
我頷首,直言不諱:
“一開始是有過……覺得我媽虛偽,一邊在外大肆借助尋找愛女的幌子立慈父慈母人設,一邊我去認親,卻不要我,惡言將我轟出鳳家。
覺得鳳南天心狠沒底線,為了討好老婆養女,他老婆糊塗他也糊塗,我被人趕出鳳家時,他甚至沒有為我說過一句情。
就因為殷立疆要逼鳳微雪去給長燼配靈婚,他就用我奶奶的性命威脅我,強行牽走我的戶口,給我改回鳳姓,強迫我替嫁配婚……
我似乎,一直是被他舍棄拋卻的那個。
可後來我才知道,鳳家那個鳳夫人原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做的一切,隻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保證自己的利益罷了。
而鳳南天……好像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狠心絕情,他是鳳南天的時候,的確沒把我這個女兒當回事,沒給我半分父愛與溫暖,可他卻私下悄悄以另一個身份陪伴在我身側,守著我,充當父親的角色。
長燼曾問過我,如果那個人和鳳南天真是一個人,我是否還會原諒鳳南天。我嘴上說著和鳳南天再沒有任何關係,可……依舊會心軟。
血緣關係,是這個世上最深的羈絆。鳳南天再怎樣,也是我的親生父親,隻要他肯給我一丁點的父愛,我都會試著……放下對他的怨。
這輩子能不能和好如初難說,但至少,不至於恨他。”
“鳳南天他不壞,我和京城五大家族的家主們打了近二十年的交道,他們的為人,我尤為清楚。
鳳南天他隻是把家族安危看得太重了,你媽的事,他身處那個位置,也是迫不得已,你彆恨他……
做了家主,整個家族的興衰重任都壓在了他一人的肩頭,況且陳軍那渾蛋精著呢,以鳳南天的腦子,鬥不過陳軍的。
這二十年來,鳳南天自己怕是,也不好受。他心中必然是有你母親的,要不然怎會逢年過節都去給你母親掃墓?
還在你母親墳前種上那麼一片梔子花。
梔子花這種植物,最是嬌氣,我陪太太蒔花弄草半生,最清楚這花有多不好養,你母親墳前那片梔子花至今還生機勃勃,根莖強壯,連蟲都沒遭過。
養梔子花的那塊土地土壤肥沃,夏日開花,花團壓滿樹梢頭,連墓園的看門老保安都誇那片梔子花開花時清香馥鬱,滿墓園都是它的花香,可見那花,這二十年來,都是被人精心照顧著的。
鳳南天若是真忘記了你的母親,梔子花在你媽媽墳前,是養不成的。
這天下,哪有父親不愛女兒的呢……更何況,這個女兒還是在他與妻子最相愛時,在他們夫妻的翹首期盼下,來的呢!”
我低頭惆悵道:“我知道鳳南天有苦衷,但他拋棄過我,也是事實。”想了想,我忽記起一件重要的事,“對了乾爹,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市長先生回頭深深瞧了我一眼,好脾氣道:“嗯,梔梔你說。”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繡花荷包,荷包裡裝著的是長燼和我的頭發樣本,
“如果告訴長燼,我要和暖暖做親子鑒定,我怕長燼會多想。但是,不做親子鑒定我又會有疑心……
親子鑒定的事不能交給範大哥和白大哥去做,他們知道肯定會告訴長燼,我身邊沒有什麼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所以隻能拜托乾爹幫我和長燼,各與暖暖做一份鑒定了。”
萬市長拿過繡花荷包,點頭答應下來:
“可以,我會把這東西與暖暖的頭發一起送去京城最權威的鑒定機構,大約過個兩三天就能有結果。”
我鬆口氣,壓在心底的那塊大石頭也放下了幾分:“謝謝乾爹。”
萬市長夫人的事解決完,我才有機會安心坐下來思念遠在三百公裡之外的那個人……
我和章懷英回來那會子就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了,聽市長說,九點鐘那會子暖暖就被萬小姐帶上了樓上臥房,給暖暖講睡前故事,把暖暖給哄睡著了。
天太晚,我也不好把暖暖叫醒,再帶暖暖坐家裡的車,讓兩位大哥送我們回雲皎山莊了。
隻能暫且在市長家住上一夜,反正市長家寬敞,房間也多,還有地暖,房間的床也軟和,小暖暖睡著應該不會認床。
我坐在矮幾旁的小沙發上,彎腰托腮,就著屋裡小夜燈的溫暖光澤,歪頭看睡得正香,懷裡還摟著一個粉紅小熊布偶的暖暖。
這孩子,確實和我有太多相似……眼尾紅痣,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眉眼,還有這喜歡抱娃娃睡覺的習慣……
記得,奶奶第一次看見小暖暖就落了淚……像極了從前就認識。
奶奶對小暖暖的好,也完全不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的養女,倒更像是,喜愛自己的親重孫……
暖暖,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女兒。
如果是,長燼、會不會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把暖暖接回來,加倍對暖暖好。
還有,暖暖的命骨……
她竟和我一樣,都這般遭妖邪惦記。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也是被一幫神秘術師給搶走的。
不知道周月池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我坐在台燈邊思索很久,還是不放心地給長燼發了條消息。
長燼遲遲沒回。
不過這個點了……長燼估摸已經休息了,沒回很正常。
抬手化出那半截赤金符……隻要這符紙還在,還完好,長燼就不會出什麼事……
我獨自趴在矮幾上發了半個多小時的愁,直到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到淩晨三點,我才感覺到一絲絲困意。
脫去外套,在小暖暖身邊睡下,摟著小暖暖進入夢鄉——
渾渾噩噩間,我似乎,又回到了當年被玄門術士擄走的那段痛苦時光——
“這群廢物,一個剛出世的孩子都看不住!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們!”
“她都瘋了……見到我們就問我們有沒有看見她的孩子,看來孩子真不在她身邊。”
“許師兄,沒有孩子,孩子媽也可以啊!”
“那孩子是鬼王的後代,用來煉丹,乃是絕妙,服下,必能立地成仙,長生不老——隻是一根命骨就能令你我修為增長至此,可惜了,若能將她投入煉丹爐,就是一萬具純陰之體,都無法比肩!”
“說來也怪,那孩子剛出生路都不會走呢,怎麼會憑空消失了。”
“算了,也許是天意如此吧。不過你說的對,沒有孩子,孩子媽也行!
這個女人為鬼王孕育過後嗣,她體內也有鬼王留下的精元,且這汩精元力量甚是強大,將她丟進水牢,煉成純陰之體,等將她身上陽氣除儘,再用我們的秘藥相佐,把她煉成藥人,投入煉丹爐。
到時煉出的仙丹對你我修行,肯定也大有助益!”
“好,就這麼辦!”
他們用鐵鏈鎖住了我的雙腕雙腳,把我扔進寒池,每日用符籙引雷劈進我的天靈蓋,那水裡還有條巨蟒,日日都來啃咬我的血肉……
他們強迫我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腥臭草藥,他們說,要把我煉成藥人,丟進煉丹爐焚燒了……
我的神識,一日比一日模糊,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他們說我的元神靈魂異於常人,幾度要抽走我的神魂,但都被我體內那股怪力給強行阻止了……儘管如此,他們的法力還是重創了我的三魂七魄。
最後那幾天,我幾乎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他們讓我張嘴我就張嘴,他們讓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沒有自己的思想,也毫無反抗能力。
直到,有個色眯眯的男人蹲在岸邊搓著手,淫笑命令我脫衣服……
我木訥地抬起僵硬胳膊,把自己身上泡爛的衣物層層褪下……
他在岸邊瞪大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我胸口流口水,正想伸手為我除去貼身的那件白衣,驀地一道強大神力隔水打過來,溫柔穿過我的身軀,化作風刃,力感十足地朝男人迸發而去……
男人頓時被那股神力給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陰冷的石壁上,複又摔了個狗吃屎。
緊接著我的身體被一道力拔出了水牢,幾秒鐘後,落進了一個溫暖踏實的懷抱。
那個懷抱裡,茶香沁人,似曾相識,恍若、隔世……
而我也終在夢裡看清了救我之人的容貌——
劍眉星目,赤紅瞳底,高鼻薄唇,眸光裡,萬種柔情,繾綣纏綿……
是長燼,還是謝星珩……
他將瘦弱的我緊緊攬進懷中,按在胸膛上,一襲白色古袍,冰冷眼刃甩向那個妄圖占我便宜的醃臢貨。
骨節分明的五指輕撫我後腦勺,指尖忍不住微微顫抖。
“我的人,你們也敢欺負!看來,你們真是活膩了!”
“鬼、鬼啊——”
“著火了,快跑啊,有人救走了那個女人,他的道行很高——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救、救命啊!”
“李鬼!”
“張三哥,救我,救我啊……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完了,都完了……”
那晚,山上火光衝天,玄門術士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我再有意識,蘇醒過來時,抱著我的白衣仙人臉上已經罩了層玄鐵麵具。
我疼得在他懷裡嗚咽,口吐血沫。
他不介意我弄臟他嶄新的雲色長袍,隻憐惜的將我往懷裡、抱得更緊些……
“梔梔,彆怕,我是你師父。”
是了,我好像,從未見過師父的真容……
隻知道師父指尖的溫度,與長燼指尖,一樣溫暖。
……
畫麵驟轉,我突然又身處於重重青山之下。
夜黑風高,唯有三兩星子點綴漆黑天幕。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但腦子裡卻有道聲音告訴我,這裡,就是玉山。
長燼就在山裡。
“長燼、長燼……”
我拎起裙擺著急往山裡跑——
可,砰地一聲巨響,一團火光在深夜中猛地炸開,映亮我的眸眼……
緊接著,就是山石崩落,高山傾塌,地動山搖,碎石如雨密密麻麻朝我砸下來——
玉山,被炸了!
“長燼!”我猛地從床上驚醒,額上冷汗如水。
睜開眼,外麵的天剛大亮,窗外還回蕩著幾聲婉轉的鳥鳴……
我猛喘兩口氣,劇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息下來。
心有餘悸的伸手拿過床頭手機,打開一看,他,還是沒有回複我……
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腦子裡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餘光無意瞥見自己的右腕。
腕口那朵花,好像又多了幾片花瓣,花紋似乎更加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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