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罕的風帶著雪季的冰寒,戰馬上的帝瑪塔人卻也不過是加了一件皮襖。哪怕是腿有殘缺的泰拉逽也如族人那般。
如果穆仲夏在,他現在早已裡三層外三層圍起來了。
泰瑟爾握著韁繩的手並沒有以為的那麼冰冷,帝瑪塔人的耐寒性是羅格裡格大陸當之無愧的首位。
而他此刻的表情,卻要比吹在臉上的寒風還要冰冷了幾度。寒風一遍遍提醒著他,他的做法是對的。
風中清新的空氣也一遍遍告訴他,他做的沒錯。
威尼大部的房間是那麼的舒適,有柔軟的沙發和床褥,有乾淨的地麵和牆壁。陽光透過琉珀窗灑進來,房間都耀眼了幾分。
可再看亞罕。
朶帳裡太冷,氣味也不好,就如他們在威尼大部的村中借宿時那樣,處處都是簡陋。
仲夏那樣身份尊貴的人,哪怕是住在有琉珀窗的朶帳裡,都是萬分委屈他的。更不要說,亞罕的雪季如此漫長而又酷寒,他還要連年出征,讓仲夏數月都在擔驚受怕中……
戰馬的速度並沒有太快,因為後麵還跟著拉著石塊與木頭的牛車。
但帝瑪塔人一聲聲的呼和,令躲在遠處密林中密切關注他們這一群人類的野獸們心有忌憚。
帝瑪塔人的呼和中帶著威懾。那是野獸們在暖季時熟悉的一種威懾。
但野獸又心有不甘。天越來越冷,它們也要儲存食物,儲存大量的食物。
密林中有什麼影影綽綽地閃過,泰瑟爾隻是往密林的方向隨意瞥了兩眼,並未放在心上。
亞罕的雪季天黑得早,眼看光線漸暗,帶路的勇士改變行進的方向,尋找相對平坦的地方露營。
帝瑪塔人的帳篷全部都是用最厚實的皮子縫的,但也隻能抗風,不能保暖。出行的勇士們都沒有帶取暖器,這樣的寒冷他們晚上隻需要一個簡易的灶火就能挺過去。
作為亞罕、外界這兩個世界劃分的石橋上,望不到頭的車隊以最緩慢的速度通過。
除了穆仲夏以外,每一個人都神色緊繃,呼吸謹慎,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從石橋上墜落下去。那深不見底的崖底,若是恐高的人,看一眼估計就暈厥了。
護送的衛兵們都下了馬,就是卓坦和烏哈根都下馬了。大家要麼牽著自己馬,要麼牽著拉車的馬,嘴裡不停吆喝,指揮大部隊緩慢通過。
慶娃已經坐進了馬車,縮在馬車一角,不敢往窗外看,她恐高。通旭挪到了前方老師的車裡,他也有點怕,再說,這種時候他也要守在老師的身邊。
穆仲夏麵色平靜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麵。再一次踏上石橋,他的心境和上一回又有所不同。
他用聲音安撫嚇得麵無人色的通旭:
“石橋把亞罕和外麵的世界連接了起來。
它古老樸素,默默地橫亙在這裡,不需要任何人的報答。
我們應該對它報以敬佩、敬畏,但不要害怕。”
通旭看著老師,為自己的膽小懦弱而羞赧。
穆仲夏帶著回憶道:“我第一次過石橋的時候也有點害怕。
不過那時候我坐在巨魔象的背上,阿泰護著我,我就不那麼害怕了,隻覺得他很宏偉。”
通旭努力往馬車窗外看,壓著心慌:“老師,我,我也,不怕。”
穆仲夏拍拍他:“不要勉強。阿泰第一次把我從巨魔象上抱著跳下去時,也把我嚇了個半死。”
通旭大著膽子說:“老師,很愛阿泰勇士。”
穆仲夏承認:“他是這個世界最愛我,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那老師曾經被人背叛過嗎?話在舌尖繞了一圈,通旭咽了回去。
穆仲夏拉開車窗:“烏哈根,慢一點沒關係,不要驚了馬。”
烏哈根:“明白。”
烏哈根讓卓坦幫他牽馬,他跑著去前麵後麵傳話。
其實石橋並不窄,畢竟巨魔象那麼個龐然大物在上麵走也綽綽有餘。隻是石橋左右沒有欄杆,難免會令第一次在上行走的人畜慌亂。
後方奢華的馬車裡,塔琪蘭的麵色也很不好。她寬敞的馬車裡已經用了一個取暖器,身上也套上了厚實的皮裘,但還是覺得不夠暖和。
不過塔琪蘭卻沒有就此折返的意思,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一定要去亞罕。
可能是每次想到那個伊甸的年輕機械師,她就不想輕易放過對方。
那個家夥心心念念要去亞罕,亞罕有什麼好?
還有,她在威尼大部待得也有些煩了,也許亞罕能令她有趣些。
隻是這裡確實是有點冷了,據說這還不算進入亞罕腹地。亞罕的雪季她可能真就得在所謂的朶帳裡待足9個月!
慶娃巍顫顫:“老師,我們要不要……”
塔琪蘭看了慶娃一眼,慶娃閉了嘴。
塔琪蘭裹緊身上的獸皮毯,車外的風聲吹得馬車也跟著呼呼作響,隻是聽這風聲都會多生出幾分寒意來。那個瘦弱的家夥能在亞罕生活下去,她也能!
穆仲夏的馬車裡也用上了取暖器,他怕冷。現在也裹上了皮草大衣。上路的時候穆仲夏就讓通旭他們把厚衣服都先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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