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打得決絕。
唐若弘的臉頰頓時紅腫得像是被人在嘴巴裡塞了半個拳頭似的,嘴角的血不受控製得滲出,他想吐出來都顯得有些吃力。雙耳嗡嗡作響,眼前仿佛可以看見漫天繁星。他是真的惹火了秦蓁蓁,以致於對方當著他們共同厭惡之人的麵依舊不給他留麵子。
秦蓁蓁若無其事地欣賞著自己水蔥似的手指,怪裡怪氣地說著:“怎麼?淩煙閣大少主都還沒說話,二少主就心疼了?知道的是你在替嫂嫂出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象她有意思呢?想想也是,唐若弘和風若清即將成婚,你幫她說話倒也情有可原。”
“我不是這個意思。”唐若弘艱難發出這幾個音,每個字都含糊不清,“我是……”
“你什麼你!”秦蓁蓁打斷了他,“你再說半個字我先要了你的命!”
她這邊怒斥著唐若弘,那邊甩出的飛絲就已經勾住了曉風的衣襟,掀開一角,露出她鎖骨處的幾道疤痕。
“羞辱?這算什麼?我不過是將那些我替她承受的羞辱還給她而已。”她頓了頓,然後用最直接的方式揭開自己內心深處的傷疤,“唐若弘,你彆忘了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怎樣的場景!”
唐若弘沉默了,那個畫麵他至今都不會忘。
初見之日,她衣衫襤褸,血痕累累,被困在好幾個壯漢中間瑟瑟發抖,嬌弱的身軀在一次次摧殘下瀕臨破碎。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無論如何哀求都沒有人願意幫她。他想要出手製止,卻發現自己的父親就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人生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同情,哪怕這個人和自己最討厭的人擁有同一張麵孔。
從那之後,他與秦蓁蓁便開啟了這一生的羈絆。
他並不是想幫曉風說情,而是不希望秦蓁蓁用自損一千的方式來報複。這樣的方式,縱使擊垮曉風,也會將秦蓁蓁自己帶回那一段段慘痛的噩夢裡,得不償失。
可是此刻的秦蓁蓁已然顧不得,她隻想讓曉風“感同身受”。
“憑什麼她風若清生來高貴?憑什麼我就隻配任人踐踏?唐天毅那麼迫切想要折磨你、馴服你、打碎你的驕傲,可到頭來他都不舍得把你丟給彆人。而我呢?我在他眼裡就是賤命一條,折磨夠了、消氣了,就把我丟給手下由著我被人欺淩。你說,這公平嗎?公平嗎!”
的確不公平。
然而這世間,何曾有過真正的公平?
曉風覺得她可憐、可悲,她的遭遇與悲愴可以被理解,但永遠不會成為她可以被原諒的借口。
“所以,你也要我嘗一嘗那種滋味?”
“對!不光是你,還有你身邊這位唐大少主。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你被人玩弄,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無能為力!”
秦蓁蓁放肆得大笑起來,她太期待接下來即將要上演的情節,太期待親手將彆人眼中高潔的玉蘭碾入泥裡的快感。
曉風長歎一聲,隻對她說道:“我想跟若風說句話。”
秦蓁蓁鬆開手,做出一個名字“請”的姿勢:“彆想耍花樣,這些人的命可都在你手裡呢。”
曉風再次環視四周,緩緩轉過身。
“清兒,彆做傻事。”直覺告訴唐若風她一定另有打算,但是眼下身處劣勢,他不得不擔心她真的會妥協,“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陪你。”
他拉起曉風大開的領口,堅定地握緊她的手。
曉風朝他笑著微微頷首,沉著冷靜之中透著絕處逢生的成竹在胸。
“幫我照顧好子衿,也保護好自己。”她反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掌心貼在自己心口,“相信你的直覺,那是我們對彼此最透徹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