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比曉風驚惶的提醒先趕到唐若風身邊的是她一夫當關的劍氣。
平地起驚雷,“隆”的一聲,地動山搖,院子裡的假山轟然崩塌,山上的涼亭頓時化為一地廢墟。
九九歸一。
她罕見亮出飛揚九劍第九式,於迸發中毀滅,於毀滅中歸於平靜。
變化來得太快,也消失得太快,快到剛才還略帶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此刻都怔住了。
赫連夏平舉著變輕的銀鐧,驚訝得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銀鐧被削掉了尖銳,切口平整光滑,斷得極其乾脆。一陣強風侵襲,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局勢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柄左手劍,遠遠超出他能夠抗衡的範圍,他當年贏不了的人現在依然隻能望其項背。
唐若風亦被震撼得無所適從,這道近乎毀天滅地的劍氣,是他此前從未見識過的,不管是曉風還是江湖中其他人。所謂武功上的登峰造極,大抵就是她這個樣子。
他們同樣在困惑,在她出手之前發生了什麼?
原本是兩個男人心照不宣的一場留有餘地的試探,突然之間她以強硬之姿闖入,一定是發現中間有了異動,而其中因由,二人一時無從回憶。
曉風一劍勾過赫連夏平的斷鐧,用力一甩,就讓這鐧串起大小不一的碎石塊,嵌進石板之下,立起一根怪石柱。
“他銀針無毒,你不該有傷他性命之心。”
“什麼?”赫連夏平十分詫異,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空空蕩蕩的手,“我並沒有要傷他,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曉風看著他具有傾倒眾生之力的臉孔,隻想撕碎他的麵皮,看看美貌之下他還剩什麼。
“赫連公子,彆裝了,你根本就知道那一招擊出,他絕無還手之力。”
對方詫異的神情在臉上停留得太久太久,遲遲沒有恢複平靜某種程度上代表他的內心其實比任何人都冷靜。
“若清姑娘,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有意的,其實我想殺的人是……”
“是誰不重要,解釋也不重要,有意無意更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你記住,這個人,不是你能動的。”
嚴肅、冷峻,曉風在以一種最接近平和的態度警告赫連夏平。
聽著他們的對話,唐若風後知後覺,在曉風劍氣出現之前的那一股霸道之氣差一點讓自己成為鐧下亡魂。
曉風將用真氣捂熱的掌心貼在他單薄遮掩下染了涼意的胸口上,對著他笑得格外燦爛:“好快的出手,連我都要被你唬過去了。”
唐若風抹平她眉眼間的顧慮,略感可惜:“比起你還是差一點,最後還得要你出手才行。”
曉風從他手裡抽出那把再普通不過的折扇,錯開小小一頁:“人無完人,你擅長的東西已經太多了,總要留點給我不是嗎?”
唐若風笑著點點頭,對於自己是被保護的一方除了偶爾會覺得拖累她而感到自責,大部分時候還是能夠坦然接受自己在武功方麵的不足,從不認為這會是一件讓自己丟臉的事。
互相彌補,互相尊重,是他們之間永恒不變的主旨。
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給她留出下一步施展的空間。
紙扇在曉風手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旋至赫連夏平麵前時,剛好給他展示出扇麵上完整的翠竹風景。
“被一把紙扇和幾根銀針就嚇得連最基本的判斷力和控製力都沒有的人,大概也隻能靠彆人的手替自己鏟除上位的障礙。”曉風轉過身一把接住即將落地的扇子,在他麵前打了幾個花哨的轉,最後定在手中,“赫連公子可看清了?何來的暗箭?哪裡算得上卑鄙?”
赫連夏平目不轉睛看了又看,才發現這柄扇子不僅沒有機關,而且扇骨材質普通,已有不少的裂痕和折損。
曉風又掃過一把散落在地的銀針捧到他麵前,一根一根查看過,隻道乾乾淨淨,連迷藥都沒有淬。
“這不過是他素日裡用來練習的普通暗器,你實在多慮了。”
赫連夏平承認這一次是自己小人之心,但是江湖險惡,他不會因此就改變自己對人心最惡的揣測。
他接過折扇,學著唐若風剛才的動作試圖將銀針從縫隙中射出,然而他沒能成功。扇子被戳出了幾個小洞,銀針也很自然的掉在了地上。
他心裡暗笑,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拙劣的舉動,看似是他在挽回顏麵,實則是為了接下來的話所做的鋪墊。
“這位公子的暗器出神入化,是在下低估了他的實力。如此看來,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在此,再加上若清姑娘,實在不枉我專程趕來與你們談一場合作。”
“合作需要誠意,更需要信任。很抱歉,你的誠意我沒看到,對你的信任更是沒有。”
“若清姑娘此言差矣,合作的真諦乃是各取所需,我有你需要的東西,你也有我需要的東西,大家互惠互利,不是剛剛好?”
“這不是合作,這是交易。”
“合作也好,交易也罷,若清姑娘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隻要有的談,管他是什麼。”
“談?”對於他的所求,曉風大概猜到了七八成,但她想不出他究竟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如此肯定是自己需要的,“我不覺得。”
赫連夏平直接表明:“被人鳩占鵲巢的滋味必定不好受,若清姑娘你難道不想要回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雖然淩煙閣頗具威望,但是赫連世家也不差,既然唐若弘可以給假的風若清做陪襯,我為何不能為真的風若清證明她的身份?據我所知,江湖中見過風若清的人並不算多,想來能認出你且願意幫你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在下誠意十足,若清姑娘不妨考慮下?”
曉風越聽越覺得好笑,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她更想與他交換收斂情緒的能力,因為她真的快笑出來了。
赫連夏平這番話不僅太過武斷,太過幼稚,太過一廂情願,也太過自以為是。他完全不了解曉風的為人,也不了解她的性情,更不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單單靠著舊日的一絲絲聯係就敢如此篤定,那份自信溢出的神情,讓曉風佩服得五體投地,好像自己就該按照他說的去做似的。
她努力忍住笑意,時而揚起的嘴角卻讓並不了解她的赫連夏平誤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變得更加大膽和自信起來。
“隻要若清姑娘和這位公子助我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我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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