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驟停,鈴音清響。
舞象藥人頓時停滯了動作,成了紮根在土地裡一動不動的“石像”;被控製心智的江湖高手也逐一放下了手裡的兵刃,茫然無措地環視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
唐天毅火速衝到毋陵麵前,真氣半有半無的一掌推開他,將站在他旁邊的曉風搶了回來。
他死死掐住曉風的咽喉,幾乎掐得她快要喘不上氣。他的急躁和焦慮蓋過了擔憂,令人一時間難以分清他究竟是想逼出曉風吞進去的毒藥,還是想在她變成藥人之前解決掉她的性命。
唐若風及時撞開了唐天毅,體力近乎透支的他裹著曉風摔在了地上。他緊緊抱住她,讓她在窒息之前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清兒,清兒!清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曉風伏在他身上重重咳嗽著,擺動的手在告訴他自己無礙。
毋陵撣撣衣服上被唐天毅蹭到的灰塵,繼續保持著與他的外形相匹配的儒雅。
“唐盟主幾時學得這般粗魯?你心急亦是無用,藥毒一旦入體就會迅速與血液相溶,任憑你內力多麼深厚都不可能逼出來。認命吧,她注定會助我成就藥人之術,我也注定會幫她實現江湖無敵手的偉業,我們才是這世間最相配的兩個人,注定要互相成就的兩個人!”
曉風一邊咳嗽一邊用手捂住耳朵,她隻恨自己沒辦法用一隻手同時按住兩隻耳朵。
“跟他最相配?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
“跟你最相配?你也配和她相提並論?”
“就算沒有你,也輪不到他。”
“就算沒有他,也輪不到你。”
“能不能讓他閉嘴?他廢話太多了。”
“你還是趁早閉嘴,說的全是廢話。”
曉風對著唐若風訴苦,唐天毅對著毋陵駁斥,兩個人不約而同表達出了近乎一致的意思。
毋陵越聽越覺得有趣:“小若清,我沒聽錯吧?你言外之意莫不是在暗示唐盟主與你更契合?你是不是被他關了三年把腦子關傻了?”
曉風疲倦得很,在唐若風懷裡漸漸耗儘了說話的力氣。她指了指毋陵,又指了指唐天毅,好像在說“這個家夥交給你解決。”手臂垂落,她的意識暫時脫離紛擾,在沉睡中抗衡正在衝擊她的毒。
唐天毅走過來居高臨下俯視著曉風,鐵青的臉色蒙上了一層自責的色彩。
比起憤怒,他更多的是抱歉。
天下第一的武功又如何?
麵對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且不計其數合圍上來的對手,他也差一點淹沒在藥人的海浪裡。手背沾染了無數的毒血,若非體內有“血魄”保護,他早就倒在她的前麵了。
江湖無人常勝,他終究要接受自己不能事事掌控的事實。
“她……”
“先顧好你自己。”唐天毅皺著眉頭,眼前處於“羽化登仙”邊緣的唐若風看似隻是過力,實則僅剩下半條命,“我給你的藥呢?還不快吃。”
溫和的內力從他掌中灌入曉風心脈,他驚訝發現她臉上的疤痕真的有了愈合的趨勢,那兩道被鈍器劃開的口子正在以緩慢的速度長出新的血肉,像是串聯了一條看不見的線,悄悄縫合了裂口。
可這並不是一件多麼值得慶祝的事,而是意味著藥毒已在她的體內擴散,發揮著其未知的效用。
“唐盟主,彆白費力氣了。你這樣隻會加速藥毒的流轉,讓她的身軀更快孕育出我想要的東西。”
今日毋陵的目的與三年前的唐天毅如出一轍,他們都是將曉風視為器皿,用以煉製出最無懈可擊的同源藥與毒。
唐天毅不信他這套說辭,不顧自己重傷強行將一成功力補給曉風。
昏昏沉沉中,泛著惡心的曉風吐出了一口黑紫色的血,整個人像剛淋了一場雨似的,被汗水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