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身形魁梧,麵容威嚴,周身散發著一股凜冽的氣勢。
看著手中這封侯老夫人派人送來的密信,他眉頭緊鎖,用力扯開封口,目光觸及那被血漬浸染的紙張,身軀猛地一顫,心中竟生出絲絲不安。
他趕忙展開信紙,隻見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是用鮮血寫成,那些字跡由於時間的流逝,已然發黑發臭,卻看得寧遠侯這堂堂八尺男兒眼眶發紅,心如刀絞。
【克良吾兒,見字如晤……當下妖妃禍國,聖上不察,國中戰亂頻仍,黎民苦不堪言,我紹家累世戍守邊疆,抗擊外虜。
而今腹背受敵,幸而叛軍內軍法森嚴,未曾搜刮民財,吾兒應以北方蒼生為念,勿使蠻夷侵淩荼毒百姓……為娘雖是女流之輩,卻也知曉孰輕孰重,斷不願為吾兒負累,已攜家眷赴死……】
“不!!!”
寧遠侯凝視著血書上的文字,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口中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他本不願相信親人已經慘死的消息,已遭慘死的噩耗,然而信中不時穿插著隻有他們母子才知曉的密語,由不得寧遠侯不信。
萬沒料到,自己在外浴血奮戰,妻兒老小卻被皇帝用毒藥挾持,囚禁於牢籠之中,隻為了逼他就範。
“昏君!妖妃!”
寧遠侯的牙關緊咬,胸口起伏不斷,猶如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守在帳外的親兵恰在此時前來稟報,說是京城有聖旨到,命將軍前去接旨。
寧遠侯雙手緊緊握著那張血書,許久之後才將其塞入懷中,掀起帳簾,大步踏出。
此時剛到軍營的傳奉官,見到寧遠侯前來,疲憊的神情為之一震,也顧不上其他,立刻取出聖旨宣讀聖意。
末了,他還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瓷瓶,聲稱是聖上念及寧遠侯功勳卓著,特意賜予的療傷聖藥。
“此丹丸可強筋健骨,治愈陳年痼疾,還望侯爺服下幾粒,莫要辜負了陛下的美意。”
左右偏將聞聽此言,臉色皆是劇變,且不論這丹藥是否真有奇效,大敵當前,又怎能輕易服食?
況且,如今強敵壓境,若是將大半兵馬調離,餘下的將士和這邊關百姓,豈不是唯有坐以待斃?
傳奉官凝視著四周對自己虎視眈眈、充滿殺意的將領們,終於意識到情況不妙。他稍稍縮了縮脖子,目光轉向寧遠侯,尚未開口,便被對方迅速抽出腰刀,當眾斬首。
“鏘——”
長刀入鞘,發出清脆聲響。
寧遠侯環顧四周,麵色凝重,沉聲道:
“聖上英明神武,豈會下達如此旨意。此賊定然是敵國奸細所扮,來人,將其屍首懸掛於城門外,以儆效尤。”
“遵命!”
場中原本神色驚慌的兵卒們,心中頓時安定下來,齊聲應和,聲震如雷。
……
京城,皇宮之內。
景元帝焦急地等待著,卻始終未見邊關傳來消息,心中愈發焦躁不安。
眼看叛軍已攻破辛吾城,如今大軍已抵達賀桐城外,一些小股部隊也開始在京城附近出沒,景元帝無奈之下,隻得派遣禁軍鎮守城門,封鎖京城,嚴禁人員出入。
與此同時,他命人將寧遠侯府的一眾家眷“請”入天牢,嚴密看管。
此後數日,景元帝又接連發出三道聖旨至邊關,但皆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甚至連派出去的傳奉官們也都杳無蹤跡。
經此一事,景元帝自然明白寧遠侯的意圖,他當即在殿內大發雷霆,杖斃數十名宮女太監後,心中的怒意才稍有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