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番是去趕考,祂還煞有介事地背上青布書箱,接過紹臨深遞來的路引與應試方冊,轉身離去。
考慮到此刻天還未亮,盤古幡甚至周全的另擇了一處客棧落腳。
恰逢昨夜縣城遭了火災,不少避難的行商與趕考書生都聚在此處,祂這“斯文舉子”的模樣,倒也算在人群中不露痕跡地露了臉。
另一邊,停留在巷子裡沒走的紹臨深。
紹臨深目送盤古幡頂著“自己”的身份遠去,眸色沉了沉。他旋即從儲物空間取出一身玄色夜行衣,利落穿戴妥當,隻留一雙墨黑眼眸在麵罩外,冷冽如寒星。
循著先前在蘇晚寧身上留下的追蹤印記,他一路疾行,最終停在一家醫館後院牆外。
牆高丈餘,他屈膝蓄力,足尖在牆麵上輕點,借著反彈之力穩穩落在牆頭。正要翻身躍下,忽聞院內傳來粗鄙的咒罵聲。
“呸!個臭娘們還敢嫌棄老子!”
一名身形高大的漢子提著褲腰帶摔門而出,脖頸與手腕上還留著深淺不一的咬痕與抓印。
“換了是那窮酸書生,指不定她哭著喊著扒那人褲子呢!還狗屁柿子的人,老子還是橘子栗子堆裡蹦出來的呢!”
話音剛落,正撞上從外頭回來的漢子。
那人聽到這話,臉色驟變,往日裡的嬉皮笑臉一掃而空,甚至伸手攔住了端著藥湯正要進屋的同伴。
高個漢子見他神色凝重,先前的囂張氣焰頓時矮了半截,與端藥的漢子交換了個眼神,湊上前低聲問:
“二貴,你不是去衙門托曹典吏,把這娘們劃進你家戶帖麼?咋這副死樣?那姓曹的又敲你竹杠了?”
二貴卻凝重地搖了搖頭,目光忌憚地瞟向屋內,答非所問:“剛才那娘們說……她是世子的人?”
“是啊。”高個漢子愣了愣,隨即嗤笑,“她的話你也信?那娘們生得是俏,可真要是世子的女人,能抱著孩子對個窮秀才死纏爛打?”
端藥的漢子卻比他倆機警,見二貴臉色不對,挺直了腰板壓低聲音: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二貴點頭,聲音壓得更低:
“方才碰到個在城門口當值的兄弟,說今早見這女人進城時,坐的是輛青帷馬車,車轅上還刻著暗紋——那樣式不是尋常商戶能用的。”
他喉結滾了滾,指節摳著腰間的布帶:
“更要緊的是,車後跟著兩個帶刀護衛,腰牌是銅製的,咱們縣裡捕快都用鐵牌,你說這來頭能小?”
“怕是……不止是個寡婦那麼簡單。”
高個漢子臉上的輕鬆瞬間褪儘,提著褲腰帶的手緩緩放下,指節泛白:
“你的意思是……咱們惹了不該惹的人?那這娘們……”他話到嘴邊,手指不由自主地指向屋內。
二貴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抬手在脖頸上一劃:
“管她是什麼來頭!事到如今,脫褲子的事都做了,難不成還指望她醒了給咱們送銀子?倒不如……殺了了事!”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聲音壓得像磨過的砂石:
“就算真是世子的人又怎樣?被咱們仨折騰成這樣,臉上帶了傷,身子也臟了,那金貴的世子爺還能把她當寶貝?
左右是個要被棄的貨,留著才是禍害,到時候把屍首拖去亂葬崗一埋,誰還記得有這麼個人?”
高個漢子臉上閃過一絲不舍,但轉念想到其中利害,終究咬了咬牙,將腰帶一端緊緊纏在手上,轉身就往屋裡闖。
另外兩人對視一眼,也緊隨其後,端藥的漢子更是順手將藥碗往牆角一摜,瓷片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院子裡格外刺耳。
屋內,蘇晚寧看著去而複返的三人,眼中迸發出驚恐與怨毒。
嘴裡塞著的破布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拚命扭動著被捆在床柱上的身體,喉嚨裡溢出嗚嗚的怒聲。
高個漢子幾步上前,粗暴地將腰帶纏上她的脖頸,雙手猛地發力。
另外兩個漢子則不知從哪兒翻出個破舊麻袋,抖開袋口就等著裝人。
窒息感瞬間攫住蘇晚寧,她眼前陣陣發黑,意識漸漸模糊。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破空而來三顆石子,精準地砸在三名漢子的後腦勺上。
“噗通”“噗通”幾聲悶響,三人應聲倒地,人事不省。
蘇晚寧本就受了重傷,又被折騰得早已是強弩之末,剛才被那漢子一勒,更是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她眼前一黑,徹底暈厥過去,閉眼的前一刻,隻瞥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在窗外的月色下泛著冷冽的光。
——
紹臨深推開那扇朽壞的木門時,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
屋內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臊氣,混雜著血腥與某種令人不適的渾濁氣味,撲麵而來。昏黃的油燈在牆角搖曳,光線勉強照亮床榻周圍。
此刻蘇晚寧被粗麻繩死死捆在床柱上,淩亂的發絲粘在汗濕的額角,原本體麵的襦裙被撕裂至腰間,露出的肌膚上布滿深淺不一的青紫痕跡,像是被人用蠻力蹂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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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掃過那身刺目的狼藉,鼻尖縈繞著若有似無的石楠花香他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便從空間裡取出個白瓷小瓶。
將裡麵泛著詭異的幽藍“靈泉水”,隔著衣袖捏住蘇晚寧下頜,指腹用力撬開對方牙關,將藥液一飲而儘。
不過片刻,原本氣息奄奄的女人喉間溢出一聲輕吟,蒼白的麵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肩頭與小臂兩處滲血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結痂。
隻是周遭皮膚浮起細密的墨色符文,如蛛網般蔓延開,在昏光下透著森然詭異。
紹臨深收回手,抽出靴筒裡的匕首割斷繩索。
蘇晚寧像攤軟泥般墜向床榻,他俯身撈起地上的破麻袋,粗暴地將人塞了進去。
麻袋口收緊時,布料摩擦著女人裸露的肌膚,發出細碎的聲響。
紹臨深扛起麻袋轉身出門,袋底拖拽過地麵的血跡,在青磚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紅線。
回到醫館後院牆下,他足尖在牆根青石上一蹬,帶著麻袋輕巧翻上牆頭。
夜風吹起他麵罩邊緣的布料,露出的半張側臉冷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