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紹家這邊的暗潮湧動不同,遠在陸家的府邸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陸景行立於院中,晨光灑在他身上,映得他麵色紅潤,再不見往日的病氣。
他抬手挽了挽袖,一套拳法打得行雲流水,拳風帶起晨起的涼意,落腳時沉穩有力,直到一套拳收勢,才微微喘了口氣,額角沁出薄汗,眼底卻亮得很,滿是久違的暢快。
“景行!”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由丫鬟扶著站在廊下,看著孫子這副模樣,渾濁的眼睛裡泛起笑紋,聲音都比往日洪亮幾分:
“慢些,慢些!可彆累著!”
陸景行轉過身,朝著祖父拱手,朗聲道:
“祖父放心,孫兒如今精神得很,這點力氣算什麼?”
他抬手抹了把汗,語氣裡帶著難掩的欣喜:
“您瞧,往日裡孫兒走兩步都喘,如今打套拳下來,隻覺渾身舒坦,那些沉屙舊疾,竟像是真的沒了!”
“好,好啊!”
陸老爺子連連點頭,眼眶都有些發熱:
“我就說嘛,咱陸鵬的孫兒,哪能被這點毛病困住?先前還愁那文家女走了,你的病要反複,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正說著,徐茗薇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汁從外頭進來,素白的裙擺輕掃過石階,沒帶起半點聲響。
她腳步放得極緩,走到陸景行身邊時,先小心地吹了吹碗沿的熱氣,才將藥碗遞過去,聲音柔得像浸了溫水:
“景行哥,你這病才見好,可不能懈怠,快趁熱把藥喝了吧。”
陸景行伸手接過藥碗,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時,指尖微微一暖。
他抬眼看向徐茗薇,眉眼間漾開溫和的笑意,聲音也放柔了些:“多謝茗薇,總讓你為我費心。”
徐茗薇垂眸笑了笑,又轉向陸老爺子,屈膝行了一禮:“爺爺。”
“哎,好孩子。”
陸老爺子看著她,眼神越發溫和,先前他還因文倩柔是“衝喜新娘”,對這半路來的徐茗薇存著幾分觀望。
如今見孫子因她在側,氣色一日比一日好,心裡早把她當成了準孫媳婦:
“快進屋坐,廊下風涼。”
待眾人進了屋,丫鬟沏上熱茶,陸老爺子呷了口茶,看向陸景行,語氣鄭重起來:
“景行,你如今身子大安,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那文家女既已走了,便不必再念著,茗薇這孩子知書達理,對你又上心,我看呐,就定她吧。”
陸景行看向身旁的徐茗薇,見她耳尖微紅,卻抬眸望過來,眼裡帶著期許,他心頭一暖,點頭應道:
“孫兒聽祖父的。茗薇待我情深義重,能娶她為妻,是孫兒的福氣。”
徐茗薇臉頰緋紅,輕聲道:
“能得景行哥和爺爺認可,茗薇……茗薇也歡喜。”
“這就對了!”
陸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當即拍板:
“我這就差人去請城裡最體麵的媒婆來!雖說不用像先前那般火急火燎衝喜,但該有的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禮數,一樣都不能少!”
說著,他轉頭看向徐茗薇,眼裡的慈愛幾乎要溢出來:
“茗薇啊,你喜歡什麼樣的院子?這幾日我就讓下人先收拾著,你若是瞧著哪裡不合心意,或是想添些什麼、改些什麼,儘管跟爺爺說,咱立馬重新布置,保準合你心意!”
徐茗薇連忙站起身,微微屈膝行了半禮,聲音溫軟又帶著幾分感激:
“爺爺快彆這麼說,倒是讓茗薇不安了。西跨院景致好,又清淨,先前我遠遠瞧過一眼,就覺得極好的,實在不必再勞煩下人特意折騰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
“其實隻要能陪在景行哥身邊,哪裡都好。”
這話聽得陸老爺子更是滿意,連連稱讚:
“瞧瞧,多懂事的孩子!比那文家女強多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道:
“對了,先前給文家的聘禮,雖說她沒嫁進來,但也不必追回了,免得落人話柄。
咱們陸家不差這點東西,好好把你和景行的婚事辦得風光些才是正經!”
陸景行喝著藥汁,聽著祖父的安排,隻覺心頭一塊大石落地。
他看向徐茗薇,見她正溫順地為老爺子添茶,隻覺得往後的日子定能安穩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