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自然不肯答應這般無理要求。
這些人……這些人分明就是潑皮無賴,與那些抄家的兵痞何異?
縱然喬家是商戶末流,可素來安分守己,從未觸犯國法,更非朝廷緝拿的要犯,憑什麼平白受這等屈辱!
“秦嬤嬤!你莫要欺人太甚!”
大夫人怒不可遏:
“我敬你是小公子身邊的老人,凡事禮讓三分,卻不是你能蹬鼻子上臉、爬到我喬家頭上作威作福的由頭!”
“你若再這般猖狂無忌,我便即刻派人去問那位劉老爺,是不是他特意吩咐,讓你等在此地橫行霸道、行事無狀!”
有大夫人牽頭,其餘女眷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一個個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衝著秦嬤嬤和隨行仆婦怒目而視。
“秦嬤嬤!你不過是個下人,竟敢在喬家撒野!我們敬你是小公子身邊的人,你倒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便是劉老爺在此,也斷沒有讓下人欺淩主家的道理!”
“你張口閉口小公子金貴,可金貴的是小公子,與你這賤奴何乾?難道我喬家上下的臉麵就這般不值錢?”
……
斥責聲、質問聲此起彼伏,瞬間填滿了整個庭院。
正吵嚷間,正屋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嬰兒啼哭,瞬間將眾人的聲音壓了下去。
大夫人想起昨夜那小祖宗難伺候的模樣,隻覺頭疼欲裂。
她下意識看向擔架上人事不省的丈夫,竟詭異地升起一股羨慕。
還沒等她開口,正屋的丫鬟便著急忙慌地跑出來。
“夫人!不好了!小公子被外頭的吵鬨驚著了,這會兒啼哭不止,小臉都漲得通紅,哄都哄不住!”
秦嬤嬤聞言,瞬間橫眉倒豎,身手竟矯健得不像尋常老婦,抬手便對著大夫人等人左右開弓,清脆的巴掌聲接連響起。
“好啊!我就知道你們這群毒婦居心不良,故意與小主子過不去!竟敢在院中喧嘩,驚著我家小公子!”
“來人!我們今日就走,這喬家分明是虎狼之地,便是尋個破廟住,也比在這兒受氣舒心!”
說罷,她根本不看大夫人等人難看的臉色,就要招呼同行的仆婦和武婢收拾行李。
大夫人被一個下人當眾甩了巴掌,隻覺奇恥大辱,正想命人將其拿下亂棍打死。
左右是在喬家地盤,隻要把小公子撫養好,不信上頭那位會為了一個奴才為難喬家。
可眼看秦嬤嬤一聲令下,那些仆婦、武婢竟真的動了身,連昨夜喝得爛醉的護衛也聞聲趕來,她隻覺頭更痛了,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因小失大。
冷靜!她必須冷靜!
念及家中老爺和老太太還等著大夫救治,日後還有諸多籌謀,大夫人不得不強忍下心頭的屈辱與殺意。
她頂著紅彤彤的巴掌印,隻覺臉頰火辣辣地燒著,卻不得不壓下眼底的戾氣,服軟道:
“方才……是我們失了分寸,不該在院中喧嘩驚著小公子。”
“小公子金貴,切莫因這點小事興師動眾地挪換住處。這些首飾財物,我們自是願意捐出去的。”
自家老爺和老太太的安危要緊,一切等他們醒了再從長計議不遲。
隻是這秦嬤嬤,還有那些舉止齷齪、目無尊卑的護衛,絕不能再留在喬家!
大夫人心底殺機暗起,指尖微微顫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在兒媳和庶女們滿是不甘與求助的目光下,咬牙道:
“把東西給她們吧。”
話落,她率先抬手卸下頭上的金釵珠翠,又褪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鐲,一股腦塞進旁邊仆婦遞來的麻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