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君悅酒店，回到車上，項雷遞給趙明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說道：
“這是剛剛彙總來的消息，我讓底下人打印出來了。裡麵都是蔡勝利個人和他名下公司的財務情況，其中就有日化廠的相關信息。”
趙明大致看了一下，日化廠估值在四千萬。之前蔡勝利等米下鍋，一千萬就抵押了出去。因為蔡老板陷入債務危機，名下資產被凍結，債權人拿著抵押合同，也無法接手工廠。
“能聯係到日化廠的債權人嗎？”四千萬有點多，如果能花一千萬就把廠子收過來，趙明當然樂意少花一些錢。
“那個人就在省城。當時他以為是賺到了，即使收不到欠款，也能得到一家工廠。後來蔡勝利出事，他那份抵押合同，就是廢紙一張。
現在彆說一千萬了，估計你隨便拿出點錢，他就能把抵押合同轉手。”黑暗中，項雷呲牙一笑，一口大白牙特彆的顯眼。
“不用趁人之危，一千萬這個數，我還能接受。況且蔡勝利簽的是抵押合同，又不是交易合同，咱們的吃相不能太難看。否則，我跟範家父子又有什麼區彆？”趙明沒有跟著項雷的思路走，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趙主任教訓的是。”
趙明擺擺手笑道：“談不上教訓，我隻是圖個心安。像咱們這樣的人，有能力有官職，如果想為惡，簡直太容易了。如果不給自己設置一個底線，是很危險的。”
“趙主任金玉良言，受教了。”項雷抱拳給趙明行了一禮，問道：“接下來，咱們去哪？”
“辦事不著急，先找地方吃飯。今天多虧了你幫忙，我得好好請請你。”趙明笑道。
“哎呀，主任請客，我得挑個好地方。”項雷咧嘴一笑，說著就啟動了車子。
幾分鐘後，越野車停在一家紅火的徽州麵館門前。
趙明調侃道：“這地方，夠不上你這大局長的檔次啊。你可不要給我省錢。”
“我知道你錢多，不過天天吃大米，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這家的板麵味道很正宗。”項雷一邊說，一邊幫趙明撩開門口的塑料門簾。
趙明和項雷餓了一晚上，一人吃了兩碗麵，才算打下底。
拿起桌上的鋁壺，倒了兩杯茶水，趙明感慨道：“我原本隻想收購一家日化廠，沒想到搞出這麼多事。把這筆錢給蔡勝利，他的樓盤應該也能順利封頂了。”
項雷笑道：“我的趙主任，你把事情想簡單了。先不說蔡勝利在外麵欠的債，單說銀行貸款就不是個小數目。這筆錢隻要一露出來，銀行的人立馬就會找上門，這可是國有資產。”
趙明皺起眉頭問道：“那按你這麼說，蔡勝利開發的樓盤，隻能一直爛尾下去？”
“辦法當然有，那就是把他之前轉到國外的兩千萬要回來。他被關進看守所，就是因為轉移資產。
如果把錢一分不少的拿回來，銀行自然不會追著不放。畢竟樓盤封頂把房子賣出去，他欠銀行的貸款，才能還上。”項雷喝著茶水解釋道。
拿出兩千萬給蔡勝利堵窟窿，趙明是不會做的。
可是幫人幫到底，不給蔡勝利解套，他總覺得事情辦得不圓滿。於是問道：“那他的樓盤可以轉手給彆人嗎？”
項雷想了想，點頭說道：“如果銀行開綠燈就沒問題。你想做的話，可以讓袁省長幫你打個招呼。這方麵，他的麵子比咱們好用。”
喝完一杯茶水，時間已經很晚了。
兩人沒再去其他地方，項雷把趙明送回了白曉燕所住的碧雲小區，跟趙明約定好第二天去看守所，就離開了。……
小區裡靜悄悄的，大部分住戶燈光已經熄滅。趙明一邊走，一邊還在琢磨給蔡勝利解套的事。
既然要找袁省長幫忙疏通關係，何不把爛尾樓交給袁可文來做，他自己就是搞房地產的。打定主意，趙明在花壇旁邊找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來，撥通了袁可文的電話。
袁可文還沒有睡覺，聽完趙明的講述，驚呼出聲：“我去，趙老師厲害啊。我剛聽人說，夏衛東被抓了起來，原來是你做的。你這大神醫，什麼時候變成青天大老爺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趙明沒有滿足袁二公子的好奇心，直接說道：“那些不是重點，我現在就問你，想不想接手蔡勝利的樓盤。”
“我當然想，他那些爛尾樓就差封頂了。可現在這節骨眼上，我要是敢接手，我和我爸都會成為眾矢之的。人家還以為這些事，都是我們爺倆搞出來的呢。”送到嘴邊的肥肉不能吃，袁可文非常無奈。
“那有什麼關係？夏衛東是罪有應得，你正常做生意，彆人說得著嗎？”趙明對袁可文的說辭不以為然。
袁可文歎了口氣說道：“做官的人都是八百個心眼子，我是問心無愧，可是架不住彆人多想。夏衛東出事，搞不好會牽連到夏省長。我爸剛剛還給我打電話，讓我最近老實點。我如果敢冒頭，他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原來是這樣，那你確實不好摻和。”
袁可文突然提高聲音說道：“我不行，你行啊！你手頭不是有錢嘛，乾脆幫蔡勝利把窟窿堵上，就當是入股，跟他合夥開發。既幫他解圍，又能大賺一筆，多好的事。”
“投點錢倒是沒問題，關鍵我對房地產這一行不太熟悉。”
“做生意要那麼熟悉乾什麼？會看賬本就行。蔡勝利要是敢糊弄你，我會教他做人。”袁可文說著說著，那股子紈絝勁又上來了。
“好吧，我考慮一下。”
袁可文不敢接手，估計其他人也未必會在這時候出頭。如果拖上十年八年，蔡勝利的爛尾樓就真的爛掉了。到時不僅國有資產會損失，買了期房的人，也會被坑慘。
既然是這樣，趙明隻好“勉為其難”，繼續做一回好人。
……
回到白曉燕家，時間已經臨近子時。
客廳裡開著電視，白曉燕窩在沙發上，懷中抱著靠枕，蜷縮著身子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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