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讓尤金留下畫作的人其實並不多,隻是因為時間久遠,所以哪怕是不多,能夠掛出來的畫作也變多了。
通常當某個人身上的某種特質尤其強烈時,才會讓他有一種留下畫作做紀念的衝動。
有的人尤其聰明,有的人尤其敏感,又或者是有的人特彆的富有勇氣……
隻有這種特質十分濃鬱的人,才有作為典型的意義被畫下來的價值。
而在楚湘身上,尤金也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特質,而這種特質,名為“無知”。
尤金笑容和善,金色的發仿佛是陽光的熱烈暈染而成,白色的皮膚猶如是昨夜月色沐浴之下留下的皎潔,而他的嗓音,溫和醇厚,讓人想起了值得細細品味的紅色葡萄酒。
他說:“我的繪畫技藝尚可,小姐柔軟如同黑綢緞的發,乾淨白皙如同白玫瑰的肌膚,還有這雙黑曜石的眼睛,以及猶如被紅玫瑰親吻的唇色……通通會以最鮮活的姿態留下來,數百年後,數千年後,都能讓人瞻仰您美麗的容顏。”
楚湘不知道是這裡的人說話本來就誇張,還是這隻是尤金說話的特色,她略微起了層雞皮疙瘩。
明明眼前坐著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紳士,她卻感覺遇到了什麼教派的信徒。
她身子微微往後,禮貌的笑道:“還是不用了,謝謝。”
“真是令人遺憾。”尤金歎息一聲,藍色的眼睛裡好似是大海多了層陰影,透亮的顏色多了幾分昏暗,仿若蒼茫的大海上,風雨將至。
這個時候,楚湘聽到了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去,樓梯上走下來了兩個男人。
其中那個黑皮膚的高個子男人是楚湘昨天在公寓門口見過的,這兩個男人像是想看尤金,又不敢看,隱晦的掃了眼擺在桌子上的那份合約,他們趕緊收回了目光。
尤金貼心的為楚湘介紹,“這兩位也是公寓裡的住戶,亞伯先生和安德烈先生是很好的人,體貼,有禮貌,很尊重女性。”
兩個男人腳步一頓,不得不抬起臉看過來,從臉上擠出來了有禮貌的笑容。
高個子的男人說:“你好,我是亞伯。”
個子偏矮的瘦男人說:“我是安德烈,你一定是新來的住戶,我們歡迎你。”
兩個男人儘量的想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但是他們的笑容裡難掩緊張,眼角揚起來的弧度很刻板,嘴角顫抖,看起來身體在緊繃。
楚湘看了眼兩人,站起來說道:“你們好,我是楚湘。”
尤金一手端起咖啡杯,悠悠的喝了口咖啡,他眼睛也沒有抬,優雅愜意的動作,光是看著他就是一種享受。
作為被評價為“體貼、有禮貌、會尊重女性的好人”,亞伯與安德烈隻能硬著頭皮展現自己的友好。
亞伯的笑容勉強又燦爛了一些,“楚小姐剛剛來到春藤公寓,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們。”
安德烈也很熱情,“隻要是我們能夠幫到的地方,我們一定會站出來。”
“正如我所說,”尤金站起來,麵帶微笑,“楚小姐,住在春藤公寓裡的大家都是好人。”
楚湘看著他們,片刻後,她回了一聲:“謝謝兩位的好意。”
亞伯與安德烈互相看了眼對方,亞伯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們還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