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卜言把碗盆都用妖術洗了，幾人坐在炕上，乖乖的等著老人回來。
炕對麵的牆上掛著的老式鐘表停在十點，似乎是太過年久，早早的停了下來。
太陽漸漸照到了炕上，那位老人抱著一堆細細的樹枝回來了。
細小的樹枝被放在了柴房的旁邊。
那頭老驢一見到他，就開始咿呀咿呀的叫。
老人從家裡拎了一小桶水，放在了老驢的麵前。
“喝哇。”老人伸手扒拉著老驢身上沾著的乾草葉，“把草吃到身上去了！”
老驢飲飽水後，親昵的用頭蹭了蹭老人。
老人又把小桶拎回了老房。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端著一盆瓜子出來了。
“這是今年種的葵花，還沒炒。”老人把瓜子放在炕上，又從口袋裡掏出幾個乾癟的小橘子，“橘子放好了幾天，我們嫌酸。”
老人跨在炕沿邊兒上，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
看到滿臉疤痕的左開時，老人多看了他幾眼。
“……你是卜言？”老人視線最終停留在卜言身上，“我就看過相片。”
說著，他又走到隔壁的房間，抱過來一個褪了色的相框。
那些照片都很老了，有些甚至是黑白照，交疊在一起，被封存在了大相框中。
老人在大相框裡尋找著，指著最中間，被一對恩愛的父母圍在一起的小孩兒：“這個。”
隨即，老人又打開了相框後，裡麵掉出來不少一寸紅藍底的照片：“嗯，這些個，是卜言學校裡拍的。”
照片上的卜言笑的靦腆，然而隨著年齡越大，卜言的笑容就越小了。
卜言看著那個孩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的父母是？”
“死了，外地做生意，出車禍了。”老人也不忌諱這個話題，他把帽子從頭上摘了下來，又看向卜言，又問了一句，“你是卜言嗎？”
卜言終於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是。”
“高二下學期，卜言已經離開了……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隻是長久的營養不良，隻要有一點點活下來的念頭，他的靈魂也不會離開。”卜言很抱歉的看著老人，“他當時似乎想要從樓上跳下去，但他沒有力氣了。”
“他留下來的身體，有一些記憶的片段，譬如，他想從學校的樓上跳下來，是為了奶奶能得到賠款。”
“……他選擇死亡，我後來調查了一下，同學一直排擠他，雖然他的成績很好，但一直很喜歡他的老師卻和彆的老師吐槽過他，‘經常不洗澡身上臭’，‘上廁所連紙都用不起，用的都是彆人不要的作業本’。”
“老師喜歡的不是他，是他的成績。”卜言看著低頭看著相框的老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他沒有可以述說的朋友，一直忍受著……或許這些都是造成他選擇死亡的原因。”
“很抱歉，我來的時候，他的靈魂已經離開了。”
“你是孤魂野鬼？”老人終於開口問了。
?差點沒叫起來，被卜言一把抓住了嘴：“第一次見到您，我名為?，是一條龍，來自妖界，是妖獸的王。”
老人的視線在卜言與?的身上轉來轉去，最後，他歎了一口氣：“你沒說笑笑？”
那大概是指開玩笑的意思。
卜言搖了搖頭：“沒有，您似乎並不了解妖獸的事，這件事在您看來，或許很難以置信。”
“……你要不是卜言，怎麼還往家裡寄錢呢。”老人摸著相框，又問。
“卜言他……沒能跳下樓，處於我自己的原因，我想借他的身體用，所以我也沒幫跳下去……這樣的話，那位奶奶拿不到賠款，寄錢……是我應該做的。”
老人又開始沉默，他似乎在思考著卜言的話。
牧儀和方樸也有些急切：“老人家，蘿卜他隻是不知道怎麼見你們，怎麼解釋他的事，他是一條超級好的龍！！”
“……你們是？”
“我們是蘿卜的朋友！”牧儀並沒有說是卜言的朋友，“這次回來，蘿卜是來和你們坦白的！”
“……不止是坦白。”卜言的聲音有些猶豫，“我想把這個身體，還給那位奶奶。”
“另外我想請她允許我化形時使用這個樣子。”卜言歎了一口氣，“但……我又猶豫了，該不該對她坦白這些事。”
“還有，那個，如果您介意的話，我們明天就離開！”牧儀幾人也很抱歉。
“……大過年的，你們父母讓你們過來了，就多幾個碗的事，還回啥。”老人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表情變得輕鬆起來，“……留著吧，正好家裡一堆事，幫我把柴都砍了，剝一剝玉米，給老房子加固下……”
牧儀立刻變得欣喜起來：“好！好！我們可勤快了！乾什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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