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燉好後，牧儀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準備。
大概是“沒事胃酸很牛逼”“抵抗力強”“經過了高溫”等。
那隻雞似乎有些年頭了，肉硬的厲害，牧儀夾了塊兒肉放在嘴裡嚼了許久，沒咽下去。
不止是牧儀，就連?吃了一塊兒肉，都卡牙：“這雞肉怎麼這麼硬？！”
“養了五年了。”老人隻吃土豆，並沒有吃肉，“我們咬不動，你們年輕人有牙，慢慢啃。”
“……我感覺像是在咬橡膠輪胎。”牧儀努力的咬著肉塊兒，“或許該把灰灰叫過來吃？”
“我都嫌硬。”?把骨頭吐在了木桌上，決定不吃了，“哥哥，我們還是去逮魚吃吧。”
“好。”卜言也沒嘗，既然?都咬不動，那他的人牙更咬不動了。
牧儀扒了一碗白菜燉豆腐，又吃了倆饅頭，勉強吃飽了。
“還是年輕人吃的多。”老人看著空盆還感歎了一句，“怎麼不吃肉，肉都剩下了。”
“等我給您買個高壓鍋！！”牧儀幫著收拾東西，“您找個時間，我們給您加固一下這個房子，一天就行。”
“就上房頂抹點兒灰，加點兒瓦片兒。”老人從缸裡舀了水，倒在盆裡，又把碗泡了進去，“放在爐子上熱吧，水熱了再洗。”
“用妖術就行！”牧儀迫不及待的搓了幾個水球給老人看，“爺爺您看，這就是妖術！”
水球撲到碗盆裡，兩下就把碗洗好了。
老人眼都瞪大了不少，拿著碗看了又看：“變魔術？”
“是妖術！”牧儀現在已經能搓出一隻活靈活現的貓了，“看著很神奇吧？”
“我嘞個乖乖，貓兒？”老人用手摸著那隻水貓，又試圖把貓抱給那個奶奶，“水貓兒！”
“有個勞子的水貓！”薑秀花摸索著炕上的枕頭，想要躺下去，“看又看不著，你不是專門兒的？”
“真是水貓！”老人的袖子甚至都被那隻水貓沾濕了，“……你彆睡，有事和你說。”
“有啥事，我躺著不能說？”薑秀花似乎有些生氣，“我就躺著聽。”
“那先吃顆藥。”?張嘴一吐，把裝著紅色小丸子的瓶子吐出來，這次倒了兩顆小藥丸，“不然你一會兒一激動，我還得帶你去醫院！”
小丸子不容拒絕的直接擠進了她的嘴裡，入口即化，她試圖把那帶有血腥味的藥吐出來，可無濟於事。
“給我吃了啥藥！”
“買不來的藥。”?盤到了卜言頭上，“好了哥哥，至少她不會犯心梗腦梗了。”
“……薑秀花奶奶，您好。”卜言伸手拉住了她乾枯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我是?，算是卜言的朋友。”
一聽那個名字，她猛的一震：“……誰？”
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卜言。”
“……他回來了？”老人用手摸索著卜言的臉，似乎在描繪他的樣子，“他在哪兒？”
“……就在這兒。”卜言輕聲回答了她，“很抱歉，卜言已經……”
他斟酌許久，才說出了後麵的字：“去世了。”
薑秀花又是一震，呆滯的麵對著卜言。
“去……去世了？”
“嗯。”
老人沉默許久，又開口：“……什麼時候？”
“高二。”
她先是震驚，又是悲傷，最後都歸於平靜：“怪不得……怪不得……”
這三個字被重複著，夾雜了太多太多卜言不懂的情緒。
“……你是他高中同學？”她又問。
“不，我不是人類。”卜言拉著她的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這具身體，是卜言的。”
“……身體？”老人並不明白，她手掌下的卜言的臉，是有溫度的，是會呼吸的。
昏暗的土屋裡一片寂靜，稍後不久，卜言開始一五一十的講述自己的事。
“很抱歉，我並沒有救到他，隻能完成他的遺願。”卜言拉著她皮包骨的手，“這次回來，我是為了和您道歉，並把這個身體還給您的……人類有喪葬文化，我不該一直使用這具身體。”
“……很抱歉，這麼晚才告訴您這些。”
“但就如我之前所說，卜言希望您過的好。”
兩位老人都沉默著。
“另外，作為使用這具身體的歉禮，我會照顧您至壽終正寢，卜言無法儘他的贍養義務，我會代替他……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會以他朋友的身份來這裡。”
薑秀花並沒有回答，她坐在那兒發了一會兒呆，又躺在了炕上。
卜言輕歎了一口氣：“明天，比賽之後，這具身體大概會‘死亡’，我很抱歉，但您有必要知道這個……我會保證身體的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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