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重朗抱著懷裡已經咽了氣的阿鳶,靜靜跪在地上,一時間,無人敢輕易靠近他。
蘇元明就這樣看著自己兒子抱著一個下人。
“你不是要說嗎,怎不說了?抱著他做什麼?抱著他,他也是死了。”
蘇重朗便慢慢放下阿鳶的屍身。
“是啊,阿鳶死了,是被父親你打死了。”
蘇元明冷笑一聲,“怎麼,你要為了他,反了你老子不成?”
蘇重朗眼中哀莫大於心死。
“兒子不敢。”
他慢慢抬起眼,“方才兒子想說的,可現在,阿鳶死了……父親,兒子已無話可說。”
蘇元明頓時氣得青筋直跳。
“好啊,想不到你竟這般固執,那為父便徹底斬斷你的孽緣!”
說罷,蘇元明揮了揮手,又命人抬來一筐東西。
他把筐裡裝著的物什儘數倒在蘇重朗麵前。
“你說你的暖玉丟了?你真把為父當傻子是嗎?!你滿屋子都是這些畫,你貼身的小廝幫你欺上瞞下,戲做得真漂亮!你道為父為何要如此心狠,今日當著你的麵,活活打死了他。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又何曾把我這個做父親的放在眼裡?!”
蘇元明越說越氣,索性撈起地上那些畫卷,全都狠狠砸向蘇重朗。
其中一幅畫被砸得鬆了結繩,緩緩展開。
那分明就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裴文月。
蘇元明目眥欲裂,“我養得好兒子,竟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企圖拉著整個蘇家去陪葬。真是天不憐我蘇元明!”
蘇重朗低著頭,發冠被自家老爹砸得亂了,他隻顧著盯畫上的裴文月。
女子一顰一笑似三月暖陽,燦爛得恍惚間似要刺了他的眼眸。
這樣的人,叫他怎麼割舍得下?
蘇重朗問道:“父親何時發現的?”
蘇元明冷哼一聲,“若非你當日亂了方寸,露出馬腳,你老子我合該被你這不孝子瞞得進了棺材!”
他平息了一絲情緒。
“還記得我拉著你進宮要去麵聖,你一路上心事重重,最後撇了我去凝宵殿,熟門熟路,渾然當成自己家一般……那殿裡頭可還住著一位公主!你卻一點也不避諱,為父頓時就想起從前問你暖玉的去向,你支支吾吾不肯說明,許久了也不見你再佩……我隻恨不得是我自己疑心深重,誤會了你!可惜,你那個阿鳶,一見到我要搜你的房間,便嚇得不成樣子,還各種遮掩。”
蘇元明深吸一口氣,隨即指著蘇重朗的鼻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