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常希大道:“常大哥,我睡了大概有多久了?”
常希大坐在對麵畢恭畢敬地應道:“回舅老爺話,您睡了將近一個半時辰了。這回可覺得解乏了麼?”
張夢陽道:“還行,睡得挺舒服的。咱們已經離島這麼遠了,要劃回去的話,可得避開這股回流,要不咱費了半天勁劃回去還得落個徒勞無功。”
常希大道:“咱們調轉船頭先行向東,走上一段在折而向北,從蓼兒窪的東側裡過去,就能避開這股回流了。”
張夢陽笑道:“這個容易。你身上有傷,隻管在艙裡歇著,讓我來一展身手,讓你見識見識我劃船的手段。”
說罷,張夢陽便往中間的艙板上一坐,把雙槳當做了舢板兩側的翅膀,立即便前後用力地劃了起來。
繞過了那一大股回漩的水流之後,果然一地裡順風順水,加之張夢陽的耐力持久,舢板便又一點點地朝大梁山島接近了過去。那島開始還是一個小點兒,慢慢地變大了起來,逐漸地顯出了島嶼和山角的輪廓。
等到和島子足夠接近之時,張夢陽停下手裡的船槳仰望那高高的山角,立馬辯了出來,這裡的山角,就是幾天前自己登上去尋找烽燧的那個大梁山島最南頭的山角。
張夢陽正欲順著島子的東側朝宛子城方向駛過去,突然覺得一陣肚痛,似乎有一股東西在腸道之中嘰裡咕嚕地來回亂竄。
張夢陽罵道:“這一遭來中原可真他娘的不順遂,不僅哈巴溫、劉廣這些孫子們跟我過不去,這肚子也跟我鬨起了彆扭來了。常大哥,小弟我這會兒肚痛得緊,可能要出恭,我把舢板傍上岸去,你在船上等我一小會兒,我完事兒就回來。”
常希大笑道:“舅老爺何必那麼麻煩,你就蹲到這船尾上,直接拉到水裡不就得了,完事兒就用水洗的乾淨了,不比上岸去省事兒得多麼?”
張夢陽笑道:“那怎麼可以,那顯得對你常大哥多不尊敬,再說我當著彆人的麵,也解得不痛快。”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舢板慢慢地靠上岸去,把石錨往淺水處一拋,腳尖在船頭處一點,船頭受力微微往下一沉,張夢陽已然一個箭步竄上了岸去。
他往裡走了一段距離,尋了個僻靜之處,蹲在一株大樹之後行起了方便。
一通稀裡嘩啦的排泄過後,他感覺腹中舒坦了不少,遂長出了口氣,隨手摸過一塊兒土坷垃來把屁股胡亂地抹了抹,提起褲子來就要走人。
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較遠之處有人隱隱地說話,心中頓時驚疑起來,想到了此前在這一帶邂逅的錢多多和李師師間的對話,心頭上頓時湧起了一陣火熱:“莫不是師師和多多她兩個又在這裡說悄悄話了吧?”
因此,他也就不急著回岸上去找常希大,而是循著這說話的聲音,鬼鬼祟祟地朝前摸索過去。
等借著樹木的遮掩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將那說話的聲音聽得更真切了些,方才聽清楚,在遠處說話之人乃是兩個男子,心中頓時大感失望,當即便想要回頭離開,但又一想:這兩個男子是誰?他們跟師師可有些什麼關係麼?他們在談論些什麼?
“我何不湊過去仔細聽聽,若能聽到些與師師有關的消息,豈不是好?”
這麼想著,他便伏低了身子,繼續朝那兩個說話之人接近了過去。
幸而這島上樹木眾多,雖是天寒時節,高低枝椏上儘都光禿禿地,也儘有供張夢陽藏身的所在。
等他接近到了與那兩人三四十米的距離時,他已經看清楚了,那兩個對話的男子非是彆人,一個是如今已經退了位的前任大宋天子道君皇帝,一個是把自己關在地窨子裡好幾天的劉豫的大兒子劉廣。
張夢陽的心中大感奇怪,實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在此處碰上了他們兩人,更沒想到劉豫這個大反賊的兒子,竟會和道君皇帝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神秘地會麵。
“劉廣這家夥怎麼會在這兒,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張夢陽滿頭霧水,對眼前的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隻見劉廣站在道君皇帝的一側,畢恭畢敬地道:“目前微臣的探馬掌握到的情況,就隻這些。金人統帥斡離不似乎比較貪財,對增加的兩百萬兩歲幣倒不怎麼在乎,但對能立刻到手的金銀看得更重一些。皇上和朝中大臣們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才能把事情辦得如此順利圓滿呢,隻是太原、中山、河間三鎮讓給他們,未免讓人痛心。”
道君皇帝趙佶歎了口氣道:“是啊,這都是太祖太宗留給後世的基業,乍一拱手送人,朕的心裡也是痛心得狠呢,可是除此之外又無退兵的良策,隻好暫且委曲求全,遠遠地把這些番兵們打發了去,消去這眼前的災禍,慢慢地徐圖他策便了。”
劉廣“嗯”了一聲答道:“陛下所見極是聖明,想當年勾踐敗於夫差,矢誌報仇恢複國家,最終得能報仇雪恨,滅了吳國,可見天下無難事,隻教有心人。失去的金銀可以再得,失去的疆土亦可以再得,三鎮暫且送給金人,也隻不過是令他們為咱們代守罷了,陛下不必為此太過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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