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泰對宇文泰的感恩也僅止於此,糖上蘸屎是這個家夥的基本操作。部伍編製雖然給了優待,但交付給都水行署的籌備任務也是極重。
今年參加大閱的人馬雖然大為縮減,但流程卻擴大數倍,特彆白水大閱結束之後,還要大軍開拔西狩岐陽。
白水位於洛水中段的關中平原東北邊緣,岐陽則位於關中平原的西部,彼此間近千裡的路程,等同於橫穿渭水北岸的關中平原,行軍強度不遜於從長安一路打到洛陽!
大統九年僅僅隻是田獵於荊原左近,大統十年則草草結束、根本就沒有安排田獵,到了今年卻任務陡增,安排了近千裡的巡狩行軍。
由此可見宇文泰是真的有點飄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全麵檢閱一下邙山之戰後過去這兩年多整軍的整體成果。
雖然隻是行軍於關中,但這麼多的人馬行止也是一場規模極大的團建任務,能保持軍容、行伍不散的從頭走到尾,都算是圓滿完成任務。
這樣一場巡狩任務,哪怕沒有具體的作戰任務,人吃馬嚼等最基本的開支也是一項沉重的負擔。
去年都水行署還隻是一個拾遺補漏的小衙門,但在今年卻一躍成為最主要的幾個籌備單位之一,在這任務清單上重要性僅次於華州、雍州等幾大州治,單單需要籌備的車馬數量就要上萬架之多,糧帛等物資所開具的數字,看起來更跟開玩笑一般。
李泰瞧著這書令隻是沉默不語,蘇綽大概也有點不好意思,轉又乾笑兩聲道:“任務雖然沉重,但也並不強求一時俱全。自此往後,尚有將近兩月時間,伯山善事之名內外鹹知,相信你必能將事情營規的妥善得宜!”
李泰聽到這誇獎,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倒也不是訴苦,隻是有些無奈的說道:“尚書病體維艱,讓人感動,在情在事,我都應該為尚書分勞些許,不敢抱怨。
但都水行署終究不是臨民正職,凡所規製皆州郡事餘,溝塘太淺,即便儲貨滿盈,能得幾端?我一人失職事小,但若累及大閱不成、群屬勞不見功,俯仰皆愧、慚立人間啊!”
“話也不能這麼說,伯山你的成績有目共睹,誰也不敢輕視稱拙。正因伯山經營,府內群眾才知流水生財誠然可信。洛水一流已經如此,若將涇渭俱納都水事中,則必更加的見利非常。此事我與主公也曾議論,隻因事涉廣泛、尚未見令。但今年大閱若能妥善籌備,開年朝會此事必成朝議焦點!”
蘇綽見單純的誇獎力度有點不夠,便又開始畫餅。
但李泰對此卻全不動心,彆說渭水、涇水,你把黃河都劃給我管,我特麼也搞不定啊!之所以鎖定渭水,就是因為流域內殊少強族掣肘,又有陝北這一塊胡荒之地可供開發。
就算渭水也歸我管,老子敢把長安皇宮給強征了?龍首原圈那塊地,都還沒來得及完全開發出來呢!
“卑職多謝主公、多謝尚書的賞識看重,但既受命,自當據實以對,不敢誇誇狂言。事若折半,雖仍勉強,但卑職銜恩任難,保證大閱之前可以貨事俱備!”
蘇綽畫的這張餅,李泰既不想啃,也啃不下,不過他也的確需要這麼一樁物資交遞頻繁的任務,來掩飾一下自己巧取豪奪、中飽私囊的各種操作,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標準。
“折半便可行?”
蘇綽聽到這話後,非但沒有失望,反而頗有驚喜的瞪眼追問。
李泰看他神情如此,心裡頓時暗罵一聲,媽的,還價還高了!
但話都已經說出口,卻是不好再反口,於是他便心情忿忿的悶聲道:“困難當然是有的,儘力而為,就算不能極儘,相差儘量壓在少許。”
“如此也好、也好!唉,在事誰不艱難?終究還是伯山,消解了我胸中一大塊壘。”
蘇綽聞言後又嗬嗬笑道,李泰聽到這話更覺得不爽,你們自己想搞大場麵,卻來漫天要價的坑我,我瞧你是不想收我的帛金了!
但瞧著蘇綽這憔悴病態,他終究還是不忍,告辭前又問了問蘇綽哪天休沐放假,準備帶上一些賀拔勝去年剩餘的醫藥去拜訪一下。瞧他這工作強度,未必能得大益,但也總算是儘自己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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