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霸府內部人事製度如何調整已經影響不到李泰了。反而這些關中豪強們想要在這逐漸做大的蛋糕中保證自身的權益不被稀釋,必須還要仰仗李泰的關照。
李裒來到關西的時間雖然不如李泰長,但對關西人事的了解卻很全麵且深入,同李泰講述起來也很能抓住重點,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一些觀點也都與李泰不謀而合。
“怪不得五兄前言留守家室,我等後顧無憂,今日與兄交談,著實受益匪淺。五兄觀人料事,深刻分明,由你當家主事,的確能讓內外安心!”
談話將近尾聲,李泰望著李裒笑語說道。
李裒聽到這話後又歎息道:“我也談不上有什麼真知灼見,無非遭亂年久,逢人遇事不敢怠慢罷了。本身並沒有什麼出眾的營事才能,隻是在伯山你開創的人事框架之內仔細料望,如果對你有什麼拾遺補漏之益,也算不辜負兄弟分處內外、守望相助的情義。”
俗話說長兄為父,雖然說李泰自己還有老子,但在場這些堂兄們卻都沒了。
河陰之變後,他們這一窩漏網之魚跟隨著叔父倉皇出逃,李曉本身也並不是一個事務精深、才情練達之人,諸子侄當中年歲最大的李裒便也當作成年人來使用。
一家人能夠挺過來,李裒也是功不可沒的,就拿這一次西投來說,在李泰和他老子李曉都不在的情況下,最終也是靠著李裒一錘定音的決定舉家遷離,諸弟皆無異議。
第二天一早,李泰還沒來得及起床,便有訪客登門。若是一般的客人也就罷了,由其前堂等候便是了。可當聽到仆員稟告來訪者竟是柳敏,李泰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翻身起床、披衣洗漱,旋即便匆匆出迎。
“昨日有事在外,歸府才知太原公已歸,清早便冒昧來擾,還請太原公見諒!”
柳敏被仆員引至中堂,遠遠見到李泰還有些衣衫不整的向他走來,便先頓足長揖為禮,同時口中笑語說道。
李泰闊步走到柳敏麵前,彎腰拉起他那手腕便將人給扯起來,同時皺眉道:“柳兄作此姿態,莫非是嘲我位高傲慢、不愛故人你我相見,又何須多禮!”
聽著李泰口中抱怨聲,柳敏臉上笑容不減,又開口道:“太原公……”
這話剛一說出口,李泰便將其手腕一甩並背過身去,柳敏先是啞然,旋即便歎息道:“是我心中暗藏糾結,還記得當年快意共事,一彆經年,敏隻得數歲蹉跎,伯山你卻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社稷重臣,彆來相見,能無慚愧”
李泰聽到柳敏這麼說,便又轉回頭來,抬手給了他一拳並笑斥道:“隻怕不是這樣的私意作祟,是舍不得補付兒郎經年寄養我家的飲食消耗罷!”
這話一說出口,柳敏頓時也大笑起來,旋即便連連擺手道:“師、父皆是倫理之長,我給其形骸,伯山教其思想,並無孰輕孰重,何以尋我找補”
兩人略一鬥嘴,往年共事相處的記憶和感覺便又都回來了。須知舊年他們可是一起惹禍,抄了長孫氏布置的一個暗巢,之後李泰便被發配到陝北,柳敏則被遣返河東。
更重要的是,柳敏在離開前不隻將兒子托付給李泰,更將一部分家財寄存在李泰處,這一筆資財在李泰發展初期可謂是給了他極大的幫助。雖然近年來陸陸續續都已經返還給柳敏,但因此積攢下來的情義卻是消除不了。
這幾年李泰到處折騰,柳敏倒是老老實實在河東蹲了數年,而河東恰恰是少數李泰未曾履足的地區,因此算起來也是數年沒見了。
雖然去年柳敏便被召回中外府任職,但李泰這兩年又一直待在荊州。如今總算是久彆重逢,彼此心情可謂是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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