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梁言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用平靜的目光逐一掃過船上四人,先是洛情、柳如是,緊接著是一名年輕男子。
此人身穿灰褐色的布衣,五官稍顯稚嫩,不像是修煉了千年的老怪,倒似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梁言的目光在他身上才剛剛停留片刻,卻見此人身影一閃,居然憑空消失在原地!
“咦?”
梁言愣了一下,心中微感驚訝。
他神識自發催動,很快就在身後發現了一絲細微的空間波動。
隻不過,對方不是衝他來的……
就在這細微波動出現的一瞬間,從虛空中傳來一聲嘶鳴,緊接著一隻白鳥破空而出,目標直指方惜!
事發突然,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也來不及阻止。
那白鳥速度極快,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連串的殘影,瞬間就到了方惜的背後,朝著他的後心猛啄了過去。
察覺到身後的危險,方惜臉色微變,急忙催動劍氣護體,同時把身一轉,想要避開這隻突然出現的白鳥。
但那白鳥十分詭異,麵對方惜的重重劍氣,非但不避,反而迎麵而上。
刷!
就在劍氣即將刺入身體的一瞬間,白鳥化為一股清風,從劍氣的縫隙中飄然而過。
緊接著,清風吹到了方惜的背脊上,重新凝聚,又化作白鳥模樣。
方惜吃了一驚,下意識喝道:“阿飛,你要做什麼?”
那白鳥卻不理他,低頭一啄,竟從方惜體內啄出了一根灰黑色的骨頭!隨後振翅一飛,飄然遠去。
這一幕實在令人驚訝,就連梁言看了,也是一臉的不解之色。
“怎麼回事?”梁言向蘇小蝶傳音問道。
“那是八苦劍骨!方師兄修煉‘苦劍’,體內煉就八根異骨,是他一身道行的根基所在!”
梁言聽後更加驚訝:“如此重要之物,怎麼還被人偷了!”
“偷走劍骨的是阿飛,他修煉‘百變才氣’,身可化萬物,手段玄奇,令人防不勝防。方師兄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蘇小蝶耐心解釋道。
正說著,那白鳥在半空中一個盤旋,居然化作人形,落在了紫金樓船的船杆上。
正是剛才消失不見的布衣少年郎!
他手裡把玩著方惜的劍骨,笑容得意,用邀功般的語氣對柳如是道:“柳姐姐,這方惜在背後說你的壞話,我替你懲罰他,看他還敢在背後嚼人舌根嗎?”
“胡鬨!”
柳如是沒有開口,船上的一名白衣秀士卻低喝了一聲。
此人麵目清秀,瞳生雙色,從出現至今始終扳著一張臉,看起來不苟言笑。
阿飛偷了方惜的劍骨,船上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反應,唯獨此人眉頭緊皺。
“阿飛,儒盟四大書院同氣連枝,你怎可奪人劍骨?還不趕緊把劍骨給彆人還回去!”白衣秀士冷冷道。
“這人是誰?”梁言心中好奇,暗中向蘇小蝶傳音問道。
“他叫師心慈,修煉‘品第才氣’,實力極高,而且行事穩重,待人寬厚,在書院中頗有美名。”
蘇小蝶有問必答,給梁言介紹得明明白白。
“品第才氣?有何妙用?”
“用處太多了,比如可品對手法力之優劣,隻要稍有破綻,便瞞不過此人的法眼……”
就在兩人暗中交流的同時,阿飛卻是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方惜這廝討人厭,剛才他在背後詆毀柳姐姐,你沒聽到嗎?”
師心慈皺眉道:“人家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啊,用得著奪人劍骨麼?”
“嗬嗬,我和他還有私仇呢!”
阿飛說著,將自己胸口的衣衫撕開。
梁言抬頭望去,隻見一道扭曲的傷疤貫穿了此人的胸口,而且這傷疤好似活物,在他胸口一脹一縮,仿佛在吸收他的精氣!
“看見沒有,這道傷永遠無法抹去,除非我阿飛成聖,否則這輩子都擺脫不了。”
“那又如何?”
方惜冷笑了一聲:“你身上的傷勢又不是我留下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去找道門的人算賬。”
阿飛聽後,神色激動道:“方惜!當年如果不是你貪生怕死,我會被道盟的人所傷嗎?關鍵時刻你不顧同門,隻想著自己立功,我身上的傷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方惜臉色不變:“我隻是根據當時形勢,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如果我留下來幫你,任務失敗不說,還會有更多的同門慘死。”
“哼,少廢話了,你就是故意針對我。”
阿飛穿好衣服,麵露冷笑:“我知道你喜歡柳姐姐,可惜柳姐姐根本看不上你,你心中嫉恨,所以公報私仇!”
方惜聽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阿飛,你奪我劍骨,還在這裡胡言亂語,當我泥捏的不成?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吧!”
“嗬嗬,那又如何?你想找我打一架嗎?求之不得!”阿飛的笑容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你以為我不敢麼?”方惜咬牙道。
兩人目光對視,氣氛瞬間變得肅殺起來。
便在此時,柳如是輕笑了一聲,柔聲道:“阿飛,何必與他計較呢?你答應過我不再追究當年的事情。”
她一開口,阿飛的臉色瞬間緩和了幾分。
“唔,我是答應了姐姐,可他……”
“方惜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你心中有氣,姐姐也能理解。但大家畢竟是同門,虛境論道在即,往昔的這些恩恩怨怨暫時先放一邊吧。”
柳如是目光如水,回過頭來衝他嫣然一笑:“阿飛,乖,劍骨在你這裡放三天,三天之後氣消了,就把劍骨還給人家,好嗎?”
阿飛看見她豔麗的笑容,又聽到她溫柔的聲音,一瞬間什麼仇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都聽師姐的……”阿飛輕聲道。
“方惜,你也彆想著動手,三天之後自然物歸原主。”柳如是看向方惜,似笑非笑道。
方惜聽後,露出一絲苦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