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宸穿起了工匠師傅們的粗布衣衫,很早就起床,開始他今日的窯爐手藝的學習,白素素跟他惜彆之後,坐上了馬車,離開了白家燒瓷的莊園地。
車已經駛出了山門一裡外,莊園山地漸漸在縮小,白素素這才輕輕放下了車簾,收回了眸光,神色複雜。
小桐在旁邊說道:“大小姐,你一直回頭望,看什麼呢?”
白素素一臉的惆悵,聞言輕輕道:“看看咱們莊園的風景?”
小桐好奇問:“哦,很好看嗎?”
“好看!”白素素點頭,心不在焉地回答。
小桐歪著頭,一臉不解,以前大小姐過來,可是從不會這樣欣賞莊園風景的,再說,那景致真的很一般啊!
“大小姐,這個蘇公子好怪啊!竟然會不顧臟、不顧累,跟那些工匠師傅學習燒窯製瓷的手藝活兒,一般讀書人,都很輕視這些淫工巧技的。”
白素素聽到她提起蘇公子,嘴角不經意露出一絲笑意道:“他的確是個怪人,跟其它士子不一樣。”
小桐點頭道:“是啊,他好像對女子經商也沒有什麼意見,跟大小姐也很談得來,若是其它讀書人,肯定會一番說教,勸大小姐不要拋頭露麵,乖乖在閨閣內刺繡做女紅,讀女訓和詩詞了。”
白素素聽到這些,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她一直以來,雖然掌控白家大部分生意往來,經商已經遊刃有餘,被九大家族不少家主認可,但世人還是對她這種女子經商行為始終覺得不妥,認為有傷風俗等等,常使她心中苦惱,不被外人理解。
但蘇宸出現後,跟她相處時候,卻從對方眼裡和話裡,感覺不到絲毫歧視和另眼相看,這也是白素素喜歡常跟蘇宸交流的原因。
“大小姐,你跟他還有婚約呢,是該退掉婚事,還是繼續成婚啊?”小桐多少有點不合時宜地提出這個問題來。
“婚約!”白素素怔怔出神,名義上,她是蘇宸的未婚妻。
以前她最討厭的就是這門親事,因為蘇宸是個紈絝子弟,聽說劣跡斑斑,普通女子都看不上他,更彆說心性高潔的白素素了。但此時,忽然發現蘇宸以前那些“頑劣之名”都是故意裝出來,她對蘇宸的感官,自然也出現了變化。
人是會變的,每個人都會成長,想法和觀念也會因為事情本身的變化,而發生不同的認知和感情。
不過,白素素也清楚,自己跟蘇宸之間,始終隔著了一個白家。隻要自己繼續擔任白家的實際掌舵人,她就沒有彆的選擇。除非蘇宸會入贅,否則,兩個人的婚事,很難促成了。
還有一個辦法,可能就是先成婚,讓蘇宸假裝入贅,但是白素素戶籍還是把自己寫入蘇家的戶。但這樣一來,等若欺騙了白家族人,一旦被二叔和其它族人知道,就會反對她這個嫁出去的外人,繼續打理白家的生意了。
白素素倒不是貪戀權勢和金銀財帛,而是不想看著白家就這樣倒塌,讓爺爺和殘疾的父親失望。
這個問題,頓時讓白素素心情變得苦悶,想到這兩天蘇宸經常哼唱的曲子,她也忍不住輕輕吟唱起來:“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裡;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聲音清脆婉轉,隻是稍微有點……跑調兒了。
老周的歌曲,不是誰都能唱準調兒的,更何況沒聽過流行歌曲的古人。
………
湘雲館。
柳墨濃演完了五六折戲後,劇情進入了一個小高潮,吸引潤州城內越來越多的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過來觀看。
全新的表演形式,舞台的張力,人物的鮮活,畫麵的唯美,詞曲的配合,簡直把觀眾想看的、想聽的,都融合在一起,十分自然又豐富展開,一大批西廂記的死忠粉誕生了。
花旦的柳墨濃名氣,一下子飆升,已經壓住了其它幾大青樓的花旦,人氣當之無愧的第一了。
可以推想一下,如果按照這個熱度持續下去,中秋花魁選拔賽,柳墨濃毫無懸念能夠奪取花魁之位了。
而湘雲館的崔巧兒等一小撮人,則被徹底排擠邊緣化了。
其它親近柳墨濃和中立的花樓姐妹都被柳墨濃啟用,參與排練了;但以前關係不好的伶人,自然不在其中,以崔巧兒為首的十幾個清倌人滿眼的嫉妒和無奈。
目前湘雲館大火,她們的生意雖然也好轉起來,可是恩客們漸漸知道她們沒有任何西廂記角色後,往往下次再來,也會換了倌人陪同,她們的生意變成湘雲館最差的一批人。
“可恨,這個柳墨濃狐媚子,求了白家大小姐,獻媚蘇以軒,獲得了戲曲話本,沒準已經獻身了,她私下又跟一個叫蘇宸的郎中廝混,經常在房間獨處,不清不楚,水性楊花的恨!”崔巧兒再次發揮毒舌的本性。
“就是啊,她算什麼清倌人,已經丟了身子,做出那些下賤事,不配在做花旦了。”
這些人羨慕嫉妒恨,在背後議論,故意抹黑柳墨濃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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