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柔看了看自己寫的東西,再次看了看範大彪,後者有些羞愧的說道,
“大人,其實這事理應不應該麻煩您老人家,可您也知道,如今咱們營州各個鄉裡,開墾的荒地是越來越多,以前一家也不過兩三畝,現在一個人都能有兩三畝了。”
“那些人口多的人家,恐怕都要有四五十畝了,光靠人力,春耕的時候還是慢了許多。”
範大彪又解釋了一下道:“並非百姓們不願意出力,而是想省下一些時間,好去工坊裡做工。”
範大彪說的還是基於百姓們現實的情況,可聽在秦懷柔耳朵裡,就有些變了,
作為營州刺史,帶領著自己下轄的百姓過好日子,的確不假,可彆忘了,這些都是要以確保糧食能夠穩定生產的基礎上進行的。
這個紅線決不能動搖,
聽範大彪的話,怎麼感覺一旦百姓家中積累的財富達到一定的規模了,很有可能要放棄家中的田產呢。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讓秦懷柔感覺到陣陣害怕,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營州的工坊的確多,要是這般放棄,那轉了一圈,豈不是又回到原點了。
還好範大彪當著自己的麵提出來了,擔心的事情還沒有發生,
秦懷柔讚道:“大彪,你得這個想法本官一定認真考慮,”
“小的替百姓們謝過大人了,”
“你先彆忙著謝本官,那個牲畜可以用來當成獎勵,不過,額外的本官要在增加一些獎勵,”
“你常年和百姓混跡在一起,本官問你,如果讓百姓養殖一些牲畜,有什麼難度?”
這兩年的發展,秦懷柔手裡的錢賺了很多,具體有多少,他也不甚清楚,隻是知道,有很多。
放在刺史府的庫房當中,也就剛開始發展的時候,營州城內的商人在他那裡借了一些,可隨著形勢的轉好。
如今借錢的人越來越少,非但沒有影響他的收入,反倒是越來越多了,因為他並不是靠著放貸賺錢的。
正好同範大彪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幫扶一下下轄的百姓,
“不知道大人想要百姓養什麼牲畜呢?要是單純的為了農耕,駑馬、毛驢、耕牛都可以的。”
“難處嘛,就是咱們沒有屬於自己的牲畜,有也是一頭兩頭的,大人莫不會不記得,咱們現在用的可都是您老人家在契丹那邊租過來的啊。”
“哎呀,本官怎麼把這件事忘記了呢,”
經範大彪一提醒,秦懷柔才想起來,當時同耶律然商量的牲畜的事,出發點就是想將這些牲畜留在大唐。
可自己的事情太多了,先是遇上了前太子李承乾造反的事情,自己被召回京城,後來又遇到了征討高句麗,這才回來幾天啊。
“你繼續說,還有什麼難度?”
範大彪想了想,道:“大人,要說另一個難度,就是草料的問題,要是效仿那些遊牧民族,咱們這邊可沒有大規模的草場,”
“如果百姓養殖的話,就需要購買草料,單純的為了種田,沒有利益,可能很難推動。”
“大人,小的倒是有一個主意,這次您搞得這個運動會,也不用做額外的獎勵了,還是用牲畜獎勵,”
“不過這些獎勵不是落在百姓的頭上,既然您以鄉為單位,這些牲畜就落在我們這些鄉裡。”
“打個比方,假如我們這裡獲得了獎勵,小的將牲畜帶回來之後,選擇幾個好手,讓他們帶回去養著,要是伺候的妥當,一年一個崽還是可以保障的,無論是那駑馬還是耕牛,”
“三年的光景,都不用太長時間,這些牲畜的數量就可以翻上好幾倍,而當初那些照顧牲畜的人,咱也不能讓人白白的付出,當初他們領的那頭牲畜就可以贈與他們了。”
“嗯,可以啊,老範,你這個想法非常可以,但是,有一點小瑕疵,你口中所謂的那個伺候牲畜的好手,何不就選那參加活動之人呢?”
範大彪擔心的說道:“大人,小的不是擔心這些人侍弄不好麼,”
“無妨,不會可以學嘛,隻有這樣才公平嘛。”
“不過,你要記住一點,養不好,可是要承受責罰的,還有就是鄰居如果借牲畜耕地,不得以這樣那樣的借口阻攔,這個權利本官全權放給你們這些鄉長了,”
“你可要替本官把好這道關,你可清楚?”
“大人,您放心,您能采納小的的意見,小的感激還來不及呢,”範大彪拍著胸脯保證道:“大人放心,小的管保把它們當成祖宗來伺候。”
越說越激動,激動的搓著雙手,“要是有了大牲口,種地就更不是什麼問題了,關鍵的事,也不用看著那些契丹人的臉子了。”
租借過來的牲口始終不是自己的,先不說秦懷柔付出了多少租金,耶律然也不傻啊,時不時的派人過來查看,覺得差不多了,就將牲畜趕回去了。
因為種田的季節,正是牲畜繁殖的季節,他們也怕租給營州的這些牲畜生下了崽被大唐貪墨了。
“你說的話,本官可是記在心裡了,到時候,但凡你有點差池,看本官怎麼收拾你。”
“嘿嘿,小的在什麼事上都可以犯渾,在這事上絕不會犯渾的。”
“嗯,”秦懷柔也就是用言語敲打敲打範大彪,伸手拿出自己寫的那個東西,遞給了範大彪,
“雖然你這裡偏遠一些,總該能找到一兩個會寫字的人吧,”
“能找到,能找到,”
“好,你找人多抄寫幾張,分發下去,挨個村子去告知一聲。”
“喏!”
這裡的事已經了結,秦懷柔也放棄了留宿的想法,本來他是想逗留一番的,然後等到第二天,在趕往下一個鄉,可同範大彪談了一番,他覺得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這個獎勵的事情,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最終恐怕還得落在那耶律然的身上。
算一算,這小子早回到了契丹,也不知道他動沒動手,畢竟二人商議從契丹大王手裡借出去的兵,願意投靠他的早已投誠,不願意的恐怕也死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