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打發掉了。
難道還有人能追著皇帝要個公道?
而在大宋,這種皇帝手詔直接乾涉地方或者有司事務的事情,被稱為‘內降’。
趙煦提筆揮毫,很快就寫好了手詔內容。
檢查了一遍後,他拿起自己隨身攜帶的私人印璽,在其上用印。
然後,趙煦將它交給馮景,囑托道“將此手詔密封後送通見司,命通見司將此手詔,送廣西章相公處。”
呂嘉問現在還是向太後的逆鱗。
趙煦也不好直接給呂嘉問下詔,隻能通過章惇轉達了。
“諾!”馮景領命而去。
趙煦則眯著眼睛,看向南方。
“廣西的戰報,再過幾天也該入京了吧?”趙煦想著。
這是即位後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戰。
去年呂惠卿打西賊的左廂神勇監軍司嚴格意義上來說,隻是一場邊境衝突。
宋軍隻是打贏了,但並沒有在橫山中開拓出什麼據點,也沒有對西賊的邊境城寨進行過什麼毀滅性的打擊。
像這樣的衝突,在漫長的宋夏戰爭中,發生過無數次,不值一提。
但章惇南下就不一樣了。
隻要打贏了,趙煦就會立刻讓汴京新報這台宣傳機器開動起來。
標題他都想好了——五千王師下交趾!
五千禁軍,就拓土千裡,打服一國。
隻要汴京新報將這些東西用不同方法,從不同角度重複一千次。
那麼,恐怕就連遼人、黨項人也會相信,大宋真的隻用了五千人,就在南方拓土千裡,征服一國。
至於,廣西本地的軍隊,土司們的集結起來的侗丁,還有交趾北方的那些帶路黨?
那都不重要!
您也甭管,這些力量加起來,可能十倍於南下宋軍的兵力。
就問您——大宋是不是隻派了五千禁軍南下,然後就拓土千裡,甚至打服了交趾吧?
這就是新聞傳媒學的真諦。
從戈培爾開始,一再為世界各國反複使用,創造了無數奇跡。
……
廣源城。
楊景通站在城頭,看著城下,已經打造出來的那一台台攻城器械。
巨大的投石機,已經在城外擺開。
高達三丈的巨大望樓,足有十餘台,陳列在那些投石機前。
在圍城十日後,城外的軍隊,終於出現了宋軍的部隊。
那是邕州、桂州來的廣西兵馬。
那些可怕的攻城武器,就是這些人在過去三天,打造出來的。
就在今天早上,宋軍發起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數以百計的石子,砸在廣源城的城頭上。
砸死了數十人,百餘人重傷。
城頭上的守城器械,被砸毀十餘個。
直到現在城牆上的血跡,依然還沒有乾涸。
“太尉的援軍,為何還未來?”楊景通伸長了脖子,望向南方。
他已經很難堅持下去了。
圍城十日,城中存糧已經消耗了一半。
廣源城的很多百姓,都已經在捉老鼠,挖蚯蚓果腹了。
現在,還能吃飽肚子的,就剩下他嫡係的那三千多侗丁。
城中的不滿,正在蔓延。
很可能已經有人在想著賣了他楊家,投降城外的宋軍了。
楊景通正焦慮的想著,城外的宋軍營壘,卻發出了歡呼聲。
似乎是來了什麼大人物一樣!
楊景通勉強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宋軍營帳內來了什麼人?
可惜,他什麼都看不到。
但很快,他也不需要去思考,宋軍大營裡來的是誰了?
因為在這天下午,城外的宋軍將數百封勸降書射進了廣源城內。
這封勸降書上,有著落款。
大宋資政殿學士、廣西經略安撫使、知桂州軍州事、管內勸農使、管內觀察處置等使章惇!
“不是呂惠卿!”楊景通先是一喜,然後瞳孔放大“是當年那個開梅山的章惇?!”
還不如讓呂惠卿來呢!
呂惠卿這些年來,隻是名聲大而已。
可章惇章子厚的凶名,卻早已經傳到了交趾。
那可是在南江一地,殺的人頭滾滾,殺的連南朝人自己都膽戰心驚,直呼無辜者十之**,浮屍蔽江,南江人不食魚數月。
殺人殺的下遊的人都不敢吃魚了。
可以想象,這個人的殺性有多大?
而最讓楊景通膽戰心驚,瑟瑟發抖的是——這勸降書,與其說是一封勸降書,不如說是一封索命書。
其上的內容,非常直白且簡單的點出了——王師南征,隻誅元凶,元凶者,賊臣楊景通及其家族而已,與眾等無乾。
然後就是勸說爾等當早開城門,以迎王師,王師入城,秋毫無犯。
不然……
一旦刀兵頓起,則滿城有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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