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溫頓時寒毛倒豎,連連擺手否認:“彆看老夫,這事兒跟老夫沒關係,禦史台可沒人拿與民爭利這種破事兒來彈劾駙馬爺。”
明明俺們禦史台辦事兒是很講究的,一般也就是彈劾你楊癲瘋不乾人事兒、奢靡無度、欺壓藩使、打罵百姓之類的罪名。
頂多頂多也就是再加點兒膽大妄為、欺君罔上之類的罪名。
誰他娘的腦袋讓驢踢了才會彈劾你與民爭利。
瞧著劉伯溫臉上的神色不似做假,楊少峰頓時更懵了。
與民爭利?
我?
不是。
本官與民爭利?
楊少峰疑神疑鬼的打開一份奏本。
“彈劾駙馬登州知府楊某,興建鹽場卻不許百姓自行曬鹽,四處尋找礦藏卻不允許百姓開采。”
一連看了幾份奏本,發現內容都是大差不差之後,楊少峰乾脆笑著合上了奏本。
劉伯溫瞥了楊少峰一眼,捋著胡須問道:“駙馬爺,感覺如何?”
楊少峰撇了撇嘴,冷笑一聲道:“拾人牙慧,毫無新意。但凡他們能說出‘進本退末,廣利農業’,下官還能高看他們一眼。”
劉伯溫直接翻了個白眼,說道:“他們要是能說出“內空府庫之藏,外乏執備之用”,又如何不知道“內空府庫之藏,外乏執備之用,使備塞乘城之士饑寒於邊,將何以贍之”的道理?”
藍玉眨了眨眼睛,問道:“什麼叫進本退末,廣利農業?怎麼這句話還值得高看他們一眼?”
楊少峰笑了笑,說道:“進本退末,廣利農業,就是重農耕、抑工商。”
“但是這八個字的前麵還有一句:願罷鹽、鐵、酒榷、均輸。”
“而誠意伯所說的內空府庫之藏,外乏執備之用,使備塞乘城之士饑寒於邊,將何以贍之,這句話是漢朝禦史大夫桑弘羊對進本退末、廣利農業這個問題的反問。”
“簡單來說就是:國家沒錢,對內無法安置百姓,對外不能防禦敵人,萬一出了亂子,該怎麼解決?”
“如果說得再直白一些,就是:誰來收稅?向誰收稅?如何收稅?”
隨著楊少峰的話音落下,在場的一眾文武大臣們頓時都變了臉色,整個乾清宮也再一次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寂靜。
在場的一眾文武百官,除了常遇春和藍玉是綠林出身,沒有讀過《鹽鐵論》,剩下像李善長、劉伯溫乃至於徐達都是讀過的。
劉伯溫一邊暗自慶幸禦史台沒人拿“與民爭利”彈劾楊少峰,一邊頭疼楊少峰的莽撞與狠辣。
大家夥兒都是讀書人,有人拿與民爭利彈劾你,你拿桑弘羊的問題懟回去,這也算得上是文鬥。
可是你丫上來就直接掀桌子,直接跳過表象去研究本質,這已經不是文鬥還是武鬥了,這他娘的是奔著把人弄死去的!
但是楊少峰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繼續說道:“他們彈劾的從來就不是下官與民爭利,他們彈劾的一直都是下官與他們爭利,彈劾的是鹽鐵不由他們自己專營而已。”
“所以,“到底是什麼人想要放開鹽鐵專營,讓朝廷和官府無稅可收,無錢可用?”
“他們所謂的民,到底是天底下千千萬萬個普通的老百姓,還是他們自己?”
“他們是不是在盼望著朝廷凋敝,百姓哀嚎,異族無憂,也好任由他們能橫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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