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縣的官老爺們都是好樣兒的。
明明遍地都是大型的壓水機,家家戶戶也都有小型的壓水機,隻要不是百年不遇的那種能讓井水乾涸的大旱,基本上就影響不了寧陽縣的莊稼收成,可是人家寧陽縣的官老爺們卻年年上奏本說寧陽縣又遭遇了什麼什麼樣兒的乾旱。
反正是隻要看寧陽縣的奏本,上麵的字裡行間就隻有四個字。
運糧。
打錢。
不對,不應該說寧陽縣的官老爺們是好樣兒的。
應該說寧陽縣和登州府的官老爺們都是好樣兒的。
真真是應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說法!
李善長恨恨的瞪了楊少峰一眼,轉過頭來卻又笑眯眯的望著老農問道:“那吃肉這方麵呢?一年能吃上幾回?”
老農滿臉憨厚的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答道:“上個月吃了三回。”
李善長當即就笑了。
純純是被氣笑的。
上個月吃了三回肉。
那上上個月呢?
上上上個月呢?
在江南大多數百姓還隻能一年吃上一回肉的時候,你寧陽縣就已經窮得“上個月隻吃了三回肉”?
瞧著李善長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楊少峰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一個月就吃三回肉,有什麼好驕傲的?”
“本官一天就能吃三頓肉!”
“在老百姓沒有過上一天能吃三頓肉,甚至因為吃肉太多而不得不搭配著吃素減肥之前,他們就稱不上富裕。”
“你看他這破棉襖裡塞的是啥?”
“棉花。”
“棉花那玩意兒無論是輕便性還是保暖性,哪兒方麵能比得過鴨絨鵝絨?”
李善長一臉懵逼的看著楊少峰。
是。
用鴨絨和鵝絨做成的衣裳既輕便又保暖,你楊癲瘋弄出來的羽絨服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關鍵是那玩意兒賣得死貴死貴的,難道你還想讓所有人都能穿得起羽絨服?
即便你敢想,你又上哪兒去弄那麼多的鴨子和鵝?
李善長在心裡瘋狂吐槽,楊少峰則是繼續正大光明的吐槽:“你看看他們,彆說是穿羽絨服了,他們這衣裳還帶著補丁,這算哪門子的好日子?”
“一說他們窮得掉腚,你李相還老大不樂意。”
“殊不知,前幾年的時候,他們可能一家人就一套像樣的衣裳,誰出門誰穿。”
“就連下地乾活都得趁著晚上月亮比較明亮的時候去。”
“因為晚上可以光著腚乾活,能省衣裳。”
李善長整個人都淩亂了。
前幾年?
你說的這個前幾年,大概是六年前吧?
六年前是他娘的胡元當家,彆說窮得掉腚了,能活著就他娘的不錯了!
李善長的臉色越來越黑,楊少峰卻又繼續吐槽:“孔夫子擱好幾千年之前就說要天下大同。”
“結果呢?”
“兩千多年下來,還是窮的窮,富的富,這難道不是對孔夫子的一種背叛?”
一番瘋狂的吐槽後,楊少峰又語重心長的補了一句:“身為天朝上國的百姓,不能總跟過得差的蠻子們比,得跟日子過得好的比。”
李善長被楊少峰這幾句話擠兌得差點兒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