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楊少峰的話音落下,朱標便忍不住撇了撇嘴,說道:“築城,開礦,放牧,辦學,加以輕徭薄賦,如此還不算安民?”
換個角度來看,這都不是安民不安民的問題了。
說白了,草原上的遊牧民族為什麼不斷南侵?
不是因為草原上的牧民天生就侵略成性,不南侵就渾身難受,而是因為草原確實不適合耕種,無論是冬天的雪災,春秋的沙塵,常常自己變換位置的水草,都注定了草原上很難生存。
像大漢嘲諷匈奴不孝,就是因為匈奴在冬天的時候,往往會把沒有生存能力的老人趕出部落。
站在草原的角度而言,不南下劫掠,往往就意味著等死。
如果大明乾掉胡元,跑到草原上築城,開礦,辦學,且允許牧民們繼續放牧,再加上輕徭薄賦的待遇,這他喵的哪兒是安民啊,這根本就是在給草原送溫暖!
至於草原上的部落頭人,那顏貴族,大汗小汗?
在大明軍隊的屠刀麵前,他們和普通的牧民並沒有什麼兩樣。
朱標有足夠的自信,隻要草原上的牧民都安定下來,這些人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然而楊少峰卻嗬的笑了一聲,望著朱標問道:“敢問殿下,寧死不肯出仕為明臣,寧死不食明粟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就連中原士紳都有人想著中興胡元,草原上難道就沒有人心向胡元?”
胡元是早晚都要涼透的,哪怕有“天下奇男子”王保保勉力支撐,也無法挽回胡元的敗局。
但是在胡元徹底涼透之前,終究還是有人會心向胡元。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朱三太子。
自從吳三桂引清兵入關,前前後後一共冒出來八十多個朱三太子。
雖說這裡麵確實有建夷不當人的原因,而且這些真真假假的朱三太子也很快被平複,但總歸是讓麻子一家感覺頭疼的。
同樣的道理,當大明徹底乾掉胡元之後,鬼知道會不會冒出來一大堆愛猷識裡達臘的三太子?
畢竟漢人士紳當中就是有很多人都心心念念地惦記著要中興大元。
而另一個著名的反麵例子,則是相當出名的招核賢孫源溥儀。
雖然在這貨噶了許多年以後,網上不知道從哪兒就冒出來一大堆的孝子賢孫,跪得那叫一個整齊,哭墳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但是在這貨噶掉之前,尤其是在撫順改造的時候,那段時間可真沒看到有哪個孝子賢孫去劫獄儘忠。
後來甚至衍伸出“源溥儀的實控地盤甚至不包括其皇後婉容的肚子”這樣一個笑話。
源溥儀存在的意義如此,買的裡八剌存在的意義同樣如此。
老登冊封買的裡八剌為崇禮侯,其用意就是告訴草原上的牧民以及中原的士紳們,“瞧,愛猷識裡達臘的兒子就在大明,你們彆想打著他的旗號造反。”
楊少峰笑眯眯地說道:“有崇禮侯在,草原上的牧民會直接分成兩批人。”
“一批是願意跟著崇禮侯混的,另一批就是願意跟著王保保混的。”
“等徹底乾掉了王保保,那些願意跟著他混的,無論再怎麼不情願,都沒辦法打著劉定北的旗號造反。”
就跟方國珍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打出方國珍舊部的旗號造反一樣。
朱標斜眼看著楊少峰,問道:“那不還是讓他做漠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