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八議”,最早源於西周的八辟,在曹魏的《新律》中首次入律,指的是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
議親,指的是皇親國戚。
議故,指的是皇帝的故舊。
議賢,指的是德行修養高的人。
議能,指的是才能卓越的人。
議功,指的是功勳卓著的人。
議貴,指的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和有爵位的人。
議勤,指的是勤謹辛勞的人。
議賓,指的是前朝國君的後裔被尊為國賓的。
犯下滅門案的老卒,像議親、議賢、議能、議貴、議賓這五條是完全夠不上的。
因為早年投軍,輾轉到的常遇蠢麾下,所以也夠不上議故。
議勤,他分到土地後還沒有開始耕種,就犯下了滅門案,這個也夠不上。
至於最後剩下的議功,在楊少峰看來還能沾點兒邊,但是在大明朝廷和官老爺們看來,若是這個老卒真有大功,估計早就升成軍官了,又怎麼可能一直都是普通軍士?
所以,議功這一條同樣也沾不上。
更重要的是,因為老卒兒下的是滅門案,手裡沾了二十多條人命,已經夠得上“不道”,也就是十惡不赦之一的不道。
偏偏被滅門的又不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鄉紳,而是禮部左侍郎的姻親。
鄉紳們固然會因為兔死狐悲的心理而盼著老卒去死,而官場上的官老爺們也同樣不希望老卒能活。
哪怕老登下定決心硬要保下老卒,隻怕這些官老爺們也會不斷的跳出來反對。
這才是朱標和李善長、胡惟庸、夏煜感覺頭疼的原因。
然而楊少峰卻隻是笑了笑,說道:“這事兒說麻煩確實麻煩,說簡單卻也簡單。”
“杖六十,全家流放遼東。”
“反正也沒了苦主。”
李善長斜了楊少峰一眼,沉聲道:“士紳那邊兒確實不用在乎,也確實沒了苦主,關鍵是朝堂上的官老爺們呢?”
“都說秦檜還有三個乾相好的,朝堂上的官老爺們哪個還沒有幾個親朋故舊?”
“誰又敢保證自己的屁股底下一定是乾淨的?”
楊少峰同樣斜了李善長一眼,嗆聲道:“既然都不乾淨,那為什麼不把水攪渾?”
李善長眼前一亮,也顧不得楊少峰話裡話外那股子陰陽怪氣的勁兒了。
人家楊癲瘋說的對啊。
既然大家夥兒的屁股底下都不乾淨,那就乾脆點兒,把整個水都攪渾。
犯案的老卒是一定要杖六十的。
但是那些官老爺們背後的親朋故舊們也彆想好過。
畢竟錦衣衛的鼻子比狗都靈,聞著味兒就能找出他們欺壓百姓的證據。
再說了,誰規定大明的律,就不能判胡元時期的舊案了?
李善長捋著胡須笑了笑,說道:“駙馬爺說得沒錯,就該把這水都攪渾。”
隻是在笑完之後,李善長又上演了一出光速變臉:“隻是老夫沒有想到,禮部左侍郎劉奎倒也是個好樣兒的,竟然能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藏得這麼深!”
“誰能想到,步伐緊緊跟隨內閣,主持了相當一部分社學教材修撰的禮部左侍郎,竟然跟那些士紳們有如此深的勾結,甚至還能牽扯到一場滅門案上麵?”
“好樣兒的,真真是好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