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七年的南京城已經初具規模,街道上的行人雖然還達不到摩肩接踵的程度,卻也勉強夠得上行他如織的標準。
至於道路兩旁的各種鋪子,更是有了一種“萬物競發、生機勃勃”的景象。
如果沒有剛剛那個惹人心煩的“山東來的羊湯”,一切就會更加完美。
不知不覺的,楊少峰和朱標兩人就逛到了秦淮河。
此時花舫上的姐兒們都還在休息,唯有等到天色將晚之時,各家花舫才會掛上燈籠迎客。
楊少峰駐足在秦淮河邊,先是看了看停泊休息的花舫,又看了看身後的夫子廟。
敲個黑板。
夫子廟從來都不是單獨為了祭祀孔子而建。
完整的夫子廟由孔廟、學宮、貢院三大建築群組成,包含照壁、泮池、牌坊、聚星亭、魁星閣、欞星門、大成殿、明德堂、尊經閣等建築,占地麵積極大。
南京的夫子廟也並不是老登時期建立,而是可以追溯到東晉鹹康三年,南宋建炎年間遭兵火焚毀,紹興九年重建後稱為建康府學;胡元時期改為集慶路學,老登稱帝之後改為國子學,後來又改為應天府學。
“府學前麵就是秦淮河。”
楊少峰嘖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白天上學,晚上上船。”
“拿這個考驗生員?哪個生員經得起這樣兒的考驗!?”
“煙雨朦朧的花舫,春心騷動的才子佳人,嘖嘖。”
“光是這份意境,就不是登州大學所能比。”
“……”
朱標不自覺地瞥了楊少峰一眼,又滿是無奈的歎息一聲。
很明顯,之所以會在秦淮河邊拉一踩一,就是因為剛剛那家羊肉攤子而生起來的氣還沒徹底消下去。
攤上這麼個小心眼兒的姐夫,是孤的福氣。
……
就在楊少峰和朱標四處閒逛的時候,朱皇帝正拉著李善長和劉伯溫、常遇春等人開小會。
“從洪武元年開始,截止到洪武七年六月三十。”
朱皇帝伸手指著戶部和通政司呈上來的奏本,說道:“各布政使司、都司,一共清理山頭十萬餘,清理山寨、匪寨十萬餘,安置入山避禍的百姓約三百萬,絞殺山匪約百萬。”
隨著朱皇帝的話音落下,李善長和劉伯溫、常遇春等人頓時陷入了沉默當中。
三百萬,百萬。
這是兩個相當沉重的數字。
整個大明的丁口數量,曆經七年的休養生息,也不過是七千萬左右。
就這,裡麵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通過統計戶籍黃冊而清查出的隱戶。
入山避禍的百姓數量三百萬,幾乎就意味著每三十五個百姓當中,就有一個人逃進了山裡。
在老老實實耕種都不一定能夠填飽肚子的年月,山裡除了能夠躲避兵災這麼一個優勢之外,其他方麵隻會比老實耕種更加困難。
無論是居住,還是施肥,又或者是灌溉。
至於絞殺山匪百萬,這個就更加要命——哪裡是一百個山匪禍害一個百姓,百萬山匪都足以禍害到上萬的百姓。
更何況,也不存在一百個山匪禍害一個百姓的比例。
因為這個比例太低,簡直就是低得離譜。
任誰都知道,被山匪禍害的百姓數量絕對要遠遠超過“萬”這個單位。
朱皇帝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搜山檢海,不能停。”
“下一步,還要清查各地庶民蓄奴、役兵為奴的問題,順帶著清查各地的陳年舊案。”
聽到陳年舊案這四個字,李善長和劉伯溫、常遇春等人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