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帝從桌子上翻出兩份奏本,讓陳忠拿給了李善長和劉伯溫。
“都他娘的大明朝了。”
“這些混賬王八蛋還在想方設法的侵占百姓田地,把百姓變成他們的奴仆。”
“更有甚者,還有人搞什麼家生子那一套。”
“還有役兵為奴的——書上說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咋到了咱大明,有些人就敢把衛所軍士當奴仆使喚?”
“是咱大明的軍士天生就低了他們一等,活該受他們欺侮?”
“要是哪天咱想“王於興師”,兄弟們還願不願意再跟咱“與子同仇”?”
朱皇帝殺氣騰騰的敲了敲桌子,冷笑一聲道:“入他娘的!”
“咱朱重八從一個臭要飯的和尚,一步步走到這個皇位上,咱都沒覺得自個兒比軍中的將士們高貴,咋的,一個個的總旗百戶反倒支愣起來了?”
劉伯溫的額頭上當即就冒出一層冷汗。
蓄養奴仆這個事兒,是衝著李善長和自個兒說的。
而役兵為奴,則是衝著常遇春和自個兒說的。
反正兩個事兒都離不開自個兒。
李善長和常遇春也都瞥了劉伯溫一眼。
按照大明現有的製度,禦史台的禦史老你們分為科官和道官兩種。
其中科官指的是洪武六年剛剛搞出來的諸科給事中,負責稽查各部奏疏,審核公文,監督政令執行,對官老爺們違法亂紀的行為進行彈劾。
道官則是指都察院監察禦史?,負責彈劾官員、參與“三司會審、考察官員政績等。
簡單來說就是科官針對朝堂各部,道官既針對整個朝堂的同時也針對地方。
鄉間士紳們肆意侵占百姓田產,蓄養奴婢,甚至搞家生子那一套亂七八糟的東西,道官老爺們有責任,禦史台扛把子劉伯溫同樣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至於各地衛所裡麵不斷湧現的役兵為奴,這個事兒就更是劉伯溫想甩都甩不掉的大鍋。
因為衛所製度本身就是劉伯溫提出來的。
劉伯溫心中忐忑,向著朱皇帝拱手拜道:“上位,是臣失察失職,還請上位恕罪。”
李善長和常遇春也同時向著朱皇帝拱手拜道:“上位,是臣失察失職,還請上位恕罪。”
朱皇帝黑著一張臭臉,向著李善長、劉伯溫和常遇春三人擺了擺手。
“咱知道,蓄養奴婢這個事兒自古就有,衛所製更是奠定了咱大明的根基。”
“咱也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糊塗蛋。”
“你們用不著請罪。”
朱皇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示意三人坐下之後又繼續說道:“咱這回找你們說這兩個事兒,就是看看怎麼解決這兩個問題。”
劉伯溫皺眉沉思,李善長卻忽然眼前一亮,捋著胡須說道:“上位,這兩個事兒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麼,其實也不難。”
朱皇帝微微一怔,問道:“善長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
李善長捋著胡須笑了笑,說道:“上位且容臣賣個關子,蓄養奴婢的事情等會兒再說。”
“臣先說這個役兵為奴的事兒。”
“各地方衛所的小旗、總旗、百戶乃至於千戶,他們之所以有膽子役使兵卒,把軍士當奴仆使喚,所倚仗者,無非就是普通軍士沒有訴苦伸冤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