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皇帝的話音落下,李善長和劉伯溫頓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像是李善長從某位駙馬爺那聽來的一句話:很多事情,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了稱,千斤也打不住。
從犁頭案開始,一直到剛剛平息不久的教材案,這些案子表麵上看起來都是有頭有尾,但是真正細究下來卻不難發現,這些案子都還籠在一層又一層的迷霧當中。
犁頭案,最後被招認出來的三個名字是永嘉王紹玉,餘姚王紹元,昌國柳慶元,其中永嘉王紹玉差點兒把劉伯溫給坑死。
空印案,大大小小的官老爺們卷進入好幾百個,最終牽連人數好幾萬。
孩童拐賣案和鐵器外流案,牽扯到江南一大堆的士紳老爺,同時還牽扯到一大堆的官老爺,甚至連胡惟庸都差點兒栽進去。
最近的教材案更是不必多說,整個禮部幾乎一掃而空,從尚書到侍郎再到主事、郎中什麼的死了一大堆。
一場又一場的大案,幾乎每一場都會牽連到一大堆的官老爺和“鄉賢士紳”。
那麼,這些士紳老爺和官老爺之間,究竟有沒有什麼關聯?
如果沒有關係,為什麼這些官老爺和鄉紳們會赴後繼的蹦出來作死?
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這一場又一場的大案掀下來,竟然一隻鳥兒都嚇不住,甚至還有人敢在太子殿下大婚之際上書,奏請為太子殿下立側妃?
如果有關聯,這些士紳老爺和官老爺究竟是如何攪和到一起的?是誰在中間替他們串聯?一直隱藏在幕後的又會是什麼人?
越往下想,李善長就越感覺迷茫。
挑起這些案子的是楊癲瘋,經手過這些案子的人裡有藍玉、劉伯溫、楊癲瘋、夏煜。
這幾個人當中,有誰會對那些鄉賢士紳們手下留情,甚至替他們隱瞞?
答案是沒有。
楊癲瘋從一開始就跟鄉賢士紳們不對付。
藍玉是個沒腦子的,但也是最不好忽悠的那個——除了上位和太子殿下,也就隻有他親姐夫能治得住他,上位和太子殿下看士紳們不順眼,藍玉這貨就恨不得直接殺光那些士紳。
劉伯溫這家夥更不用多說,畢竟被他的浙東老鄉坑了一次又一次,就連九族老小都在閻王殿前打了幾回轉,要是隨便殺戮士紳不犯法,他劉青田可能比藍玉都積極。
夏煜?
誰不知道指揮衛指揮使夏煜就是條瘋狗,栽贓陷害、屈打成招的手段可沒少往士紳老爺們的身上招呼。
而且整個錦衣衛也並不是夏煜一個人就能隻手遮天——錦衣衛鎮撫司可是在楊癲瘋手裡,十幾個千戶當中,有好幾個都是在駙馬府裡受過訓的,哪怕夏煜要替士紳老爺們遮掩瞞哄,其難度也無異於登天。
所以,到底什麼人在背後謀劃的這一切?
李善長越想越迷茫,忍不住扭頭看了劉伯溫一眼,卻見劉伯溫也同樣是雙眉緊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李善長才向朱皇帝拱手拜道:“上位,臣……臣實在是想不出來,不過……”
李善長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朱皇帝一眼,試探著說道:“駙馬爺那邊興許能有點兒思路?”
朱皇帝黑著臉說道:“善長先生是不是忘了,保兒和文英眼下就在他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