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外。
朱皇帝看了看冒著白煙、黑煙的蒸汽機車,又看了看站在旁邊裝傻充愣的楊少峰,再想想宮裡那一摞讓人頭疼的奏本……
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攤上這麼一個混賬東西當咱女婿!
打吧,舍不得。
這混賬東西雖然混賬,但是他那些奏本可都是針對大明現在所遇到的諸多難題而寫,而且每份奏本都做到了言之有物,甚至直接拿去照搬執行都可以。
可是不打吧,心裡又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
你說你個混賬東西早寫了奏本,那你早拿出來不行?
你要是早拿出來,咱還用帶著李善長和劉伯溫、徐達、常黑子他們蹲在城外的地頭上麵瞎琢磨?
朱皇帝縮在袖子裡的手反複變幻著虎爪、鷹爪、拳、掌、劍指,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哼一聲道:“明天帶著那兩個小沒良心的回家吃飯。”
“還有,把你家那兩頭大蟲都領回去……算了,還是先擱宮裡養著吧,等錦兒生完孩子再說。”
說到這兒,朱皇帝又上下打量楊少峰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真是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玩什麼鳥兒——你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家那兩頭大蟲也都狗裡狗氣的,他娘的,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撒嬌、搖尾巴,咱也沒見過吃肉還能噎住的大蟲。”
楊少峰被朱皇帝弄得有點兒懵。
不是。
怎麼就本官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了?
那兩大蟲是胡惟庸送來的,後來又是你倆閨女養大的,撒嬌賣萌搖尾巴是跟你兒子送本官的那兩大黃狗學的,這些跟本官有什麼關係?
你個老登多少有點兒不禮貌了啊。
楊少峰越想越氣,忍不住滿懷惡意地看了看老登的頭頂。
本官還是得給你多寫幾份奏本。
活該你個老登英年早禿!
楊少峰滿腦子胡思亂想,琢磨著下一步該給老登寫個什麼樣的奏本。
不遠處的蒸汽機車卻已經緩緩向前開去。
這輛略顯粗獷的蒸汽機車在楊少峰的眼裡毫無工業美感可言。
前麵是巨大的水箱和燃燒室,後麵還跟著一個裝煤的小車廂,中間司機的位置倒是有個方向盤,問題是司機旁邊還得再多一個鍋爐工。
四個輪子更是被設計得奇形怪狀——
前麵兩個小點兒的輪子直徑大約有兩尺,後麵兩個大點兒的輪子直徑大約有三尺多,這個尺寸還處於正常範圍,但是前後輪子的寬度竟然也有一尺左右。
尤其是當這輛“小型化”的蒸汽機車開始起來之後,更是黑煙白煙一起冒。
黑煙是煤炭燃燒產生的煙。
白煙是被排出的蒸汽。
恰好又碰上一陣西北風刮過來,黑煙白煙當即就糊了朱皇帝和黑芝麻湯圓、李善長等人一臉。
嗯,楊少峰在發現風向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提前轉身,甚至還抬起袖子擋住了臉。
等到這陣風過去,楊少峰轉過身來,正琢磨著該怎麼嘲諷幾句,卻見朱皇帝整個人都有點兒不對勁。
朱皇帝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嘴唇動了幾下之後,竟然伸手抓住了旁邊的李善長:“善長先生,你看!你看!這玩意兒真能犁地!”
李善長也同樣一臉懵逼地看著正拖動旋耕犁遠去的蒸汽機車。
旋耕犁差不多有五尺寬。
隨著蒸汽機車慢慢前行,螺旋形狀的刀片就深深地鏟進土裡,將深處的泥土翻到上麵。
按照寬度來算,一個旋耕犁差不多能頂三個甚至五個曲轅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