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輕飄飄的四個字,背後代表的卻是養蠱廝殺的血腥和殘酷——自從始皇帝覆滅六國,一統天下,“統一”這兩個字就擁有有了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卻足以讓人付出任何代價去追逐的魔力。
即便大部分的藩王都願意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可隻要有一個開始夢想著“六王畢,四海一”,剩下的藩王就會被拖下水。
直到最後一個勝出者,踩著累累白骨,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或許會輕描淡寫地說一句“肉爛在了鍋裡,這天下終究還是朱家的天下”?
楊少峰不太願意去想這種可能。
沉默了好一會兒,楊少峰才望著朱皇帝問道:“那嶽父大人的意思呢?”
朱皇帝滿臉愁苦地歎息一聲,說道:“咱的意思?”
“咱的意思肯定是不能讓他鬨分家。”
“老百姓鬨分家,頂多就是分點兒家產,後人越走越遠,直到老死不相往來。”
“可皇室鬨分家,分的可是整個天下。”
“短時間可能看不出什麼,時間長了,甚至都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可能隻要三五十年,分家後的各個國家就有可能反目成仇,然後你打我,我打你,鬨到最後就是屍積如山,百姓也沒個安生日子。”
說到這兒,朱皇帝又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後腦勺:“關鍵是這個事兒吧,咱還沒辦法去找老二和老三、老四、老五他們說,更沒辦法去找李善長和劉伯溫他們商量。”
楊少峰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直接跟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他們說這個事兒是不行的。
因為“當皇帝”這三個字的誘惑太大。
或許他們原本就沒有想過能當皇帝。
而跟他們說了這個事兒之後,就有可能勾起他們想當皇帝的野心。
找李善長和劉伯溫商量其實也不太好。
因為老登要改動爵位承襲的規矩,要廢掉“世襲罔替”。
這時候跟李善長和劉伯溫他們商量“分家還是不分家”的問題,就有可能刺激到李善長和劉伯溫他們——咋,上位你前腳剛算計過俺們,不讓俺們的爵位世襲罔替,現在卻想讓你的兒子們都世世代代當皇帝?
楊少峰正自胡亂琢磨,忽然又一臉懵逼地看向朱皇帝,傻愣愣地問道:“嶽父大人的意思是,你老人家不好親自去跟二皇子他們說這個事兒,也不好跟李相他們商量,所以……”
朱皇帝嘿嘿乾笑兩聲,說道:“咱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
“標兒那邊,咱也不太好出麵。”
“你也知道,那個混賬東西就是屬倔驢的,他是真敢跟咱對著乾。”
“由你這個當姐夫的出麵勸說,有些話就能比咱說得更透徹,也比咱親自出麵更能讓他信服。”
“……”
所以,你個老登還是要拿本官當刀子使喚?
楊少峰暗自腹誹,朱皇帝又乾巴巴地笑著說道:“賢婿啊……咱的這份家業,早晚都是要交到標兒手上的。”
“你呢,又是他最為敬重和最為信賴的姐夫。”
“你就替咱去好好勸勸他,讓他改變主意也好,還是另外想個什麼更穩妥的法子也罷……”
所以,你個老登不隻是要拿本官當刀子使喚,同時還要拿本官當驢子使喚?
關鍵是本官能想出什麼更穩妥的法子?
曆史書上也特麼沒教過啊!
什麼嫡長子繼承製,玄武門繼承製,又或者是什麼立嫡立長立賢。
什麼分封、虛封、弱乾強枝、強乾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