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京城,在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侵襲下,大街小巷裡隻有穿著棉衣的孩子們不懼刺骨寒風,依舊在互相追逐打鬨。
今天的天氣陰著,厚重的雲層預示即將會有一場大雪到來。
京城的冬日,要比其它季節冷清,但有一處地方不同,京城火車站,這座全國鐵路運輸的樞紐,人聲鼎沸,喧鬨無比。
此時,西南方向二十公裡遠處,一列由彩雲之南開來的火車正在朝京城站駛來。
這趟火車的列車員休息車廂隔間裡,三名身穿列車員製服的年輕人,圍坐在小餐桌前嗑著瓜子說說笑笑閒聊。
瓜子吃多了口渴,他們三人手邊各有一倒滿水的茶缸子,水的顏色淡黃,隻因裡麵泡著枸杞...
“阿哲,我和東哥是怎麼跟你說的?那兩個詞你還記得沒?節製,克製,年輕人,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臉帶壞笑的侯三,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教育著剛剛結婚還沒過去半個月的阿哲。
阿哲嗑瓜子的動作停下,看一眼端起茶缸子後吹口氣,小抿一口的侯三,他隻當侯三剛是在放屁。
三人閒聊到火車減速,阿哲把手裡沒吃完的瓜子扔小餐桌上,端起自己的茶缸子一飲而儘,泡軟的枸杞嚼嚼咽下。
“侯三,瓜子皮收拾乾淨。”
他撂下話,起身走人,火車要進站了,他做為列車員又要開始忙起來。
李向東急忙開口,“阿哲,記得去我家找我,彆忘了。”
“忘不了。”
阿哲應一聲從隔間裡出去,李向東看向侯三,“我也不吃了,你還吃嗎?”
見侯三搖搖腦袋。兩人齊上手把沒吃完的瓜子收好,清理乾淨吃剩下的瓜子皮。
洗洗手回來,侯三在李向東的身邊坐下,伸手攬住李向東的肩膀。
“東哥,你包裡的石頭。”
“那不叫石頭,叫翡翠。”
“石頭說著順口,東哥,你已經買了多少塊?”
“算上包裡的一共五塊。”
不是李向東不想多買,出手銀元後的四萬三千塊錢,再加上今年倒騰蛐蛐賺的錢,在買下一處三進院子後隻剩下一萬三。
然後一萬三裡又分出去三千塊錢,交給蛐蛐孫用來收購君子蘭。
剩下的一萬,李向東得悠著點花。
他跑昆明這條線已經跑了將近兩個月,每次去昆明老街的花鳥市場逛翡翠攤位,他都是撿著翡翠攤位上個頭小,性價比高的買。
沒有合適的就不買,因為剩下的錢不能全花在買翡翠上。
“你問我這個乾嘛?”
“閒聊唄,東哥,三進院買了,手裡不寬裕了吧?彆不好意思開口,有需要直接跟我說。”
“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暫時還不需要,真到要用錢的時候我會跟你說。”
兩人說話間,火車進站後慢慢停靠。
侯三聽到站台上的鐵喇叭在播放歌曲,伸手打開車窗,歡快的歌聲被寒風裹挾著吹進隔間裡。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風惹人醉,歡歌笑語繞著彩雲飛~”
這首《年輕的朋友來相會》,自今年八月份在中央歌舞團新作品音樂會上首次公開演唱,便迅速傳遍全國。
侯三也會唱,他緊緊身上的藍大衣,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節拍,跟著一起歌唱起來。
“啊親愛的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於誰,屬於我,屬於你,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一首歌唱罷,站台上那股下車的人流高峰過去。
“東哥,我先走了啊,你記得跟我大姐夫說一聲,我晚些時間去你家找你。”
侯三背上自己的挎布包,小跑著下車去找售票處的孔大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