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胡金柱和範閒接到了繼續執行任務的聖旨,使團開拔啟程,繼續北上。
滄州一戰,南慶方麵默不作聲,北齊方麵也沒任何反應,死得那幾千人似乎連個水花都沒濺起。
進入北齊國境,在第一個關口處,車隊遇到了前來迎接的北齊錦衣衛都指揮使沈重,和電視劇裡一樣,眉骨高聳,目光陰沉,髭毛濃密,一看就不是個善茬,而且臉上掛的職業假笑太假了,看得楚平生有些倒胃口。
他沒興趣應付此人,便將一切事務交給範閒和胡金柱去辦,過關的時候太後差了幾個嬤嬤照顧司理理,因為楚平生不放人起了點口角,沈重就看著不管,頜骨外凸的老女人越說越來勁,越說越激動,攪了棲身儲存貢品的車廂裡的白猿的美夢,被它拽著胳膊腿兒活撕五塊,然後……世界就清淨了。
使團繼續上路,沒人再敢去煩落在最後麵的兩輛馬車,也包括沈重。
複行數日,車隊終於抵達北齊國都上京城。
此時的江南,已是柳絮紛飛,豔陽當空,孩童踏青,紙鳶漫天的時節,上京城卻如城外小河邊的柳樹,隻抽了點點春綠,天雖晴好,風依舊冷,進出城的百姓還穿著過冬的衣物,儘量躲在背風的建築後麵,以不友好的目光打量南方來的使者。
沈重叫停車隊,候有片刻,又有人來接司理理,但與上回不同,換成了二十來歲的女子,皆著白裙,頗有姿容,一看就是從宮裡抽調的人手。這次楚平生沒有作梗,小聲叮囑幾句後,放她上了另一輛馬車。
然後車隊繼續朝城內進發,過城門不久,才聞到些油香蜜甜,長道兩邊的百姓便開始朝坐在最前麵馬車上的範閒和王啟年丟菜葉子、雞蛋、麵餅和餿了的米飯,搞得二人狼狽不堪。
這很正常,南慶入侵北齊,還逼著戰家割地議和,如今使團進城,齊人能歡迎才怪,再有錦衣衛的人在後麵教唆,那能不群情激奮?
儘管……沈大人口口聲聲說他管不了,那都是上京城百姓自發而為。
楚平生的馬車落在車隊最後,很安靜,沒人往他的車廂丟東西。
“可能是上京城的百姓知道我是西胡人,跟你們慶人沒關係吧。”
楚平生端起小方幾上描龍繪鳳的明黃色茶盞,向換了一身乾淨朝服,又讓仆從精心打扮,拿出最精神一麵入城的胡少卿敬茶。
胡金柱看看他用的茶盞,又看看盞中一芽一葉的嫩綠茶條,心情不怎麼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