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彌漫著硝煙與血腥的戰鬥軍隊裡，沒有什麼比恐懼傳播得更加迅速。恐懼，如同暗夜中無形的鬼魅，在士兵們的心底悄然滋生，然後以驚人的速度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若是往常，當遭遇強敵時，士兵們的眼中也會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心虛。他們的手會微微顫抖，緊握著武器的關節泛白，腳步也會變得遲疑。
一旦戰鬥局勢不利，隊伍裡就會有那麼幾個心思活絡的人，眼神開始飄忽，偷偷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盤算著如何腳底抹油，逃離這危險之地。
而如今，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主將在混亂中被擊中，不省人事，隨後竟有幾個膽小的士兵架著他開始往後跑。這一幕，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
原本還在猶豫和掙紮的士兵們，心中那最後一絲堅守的防線徹底崩塌，逃跑變得毫無心理負擔。他們不再顧及軍法的威嚴，不再在乎戰友的目光，隻想著儘快遠離這可怕的戰場。
在麵臨生與死的嚴峻問題時，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
在這裡，沒有誰比誰更高貴。平日裡，那些高高在上、地位顯赫的貴族士兵，穿著華麗的鎧甲，享受著眾人的尊崇；富有的商賈子弟，帶著昂貴的裝備，自視甚高。
然而，在死亡的陰影籠罩下，凡俗間的一切都失去了作用。無論你地位多麼高貴，財富多麼雄厚，在死亡麵前一律平等。
死亡就像一位公正卻又冷酷的法官，不會因為你的身份和財富而對你網開一麵。
在這一刻，對明軍士兵而言，什麼忠君愛國、什麼榮譽使命，統統都是假的。
他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把腿跑得快一點。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恐，汗水濕透了衣衫，腳步慌亂而急促，仿佛慢上一步，死亡就會緊緊跟上。
“殺!殺!殺!”此時的張定，就像一尊從地獄中走來的殺神。
他的身上全是血跡，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敵人的。他猛地舉起刀刃上還在流著血的陌刀，血液順著鋒利的刀身慢慢流下，染紅了他的手。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頭發淩亂地散在額前，狀若瘋狂地指著前方瘋狂逃竄的明軍士兵。他的吼聲，如同炸雷一般在戰場上回蕩，充滿了憤怒和決絕。
此刻的唐軍士兵都殺瘋了。他們感覺這裡就是他們的主場，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戰鬥的激情。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興奮和狂熱，手中的武器揮舞得虎虎生風。而明軍士兵則完全陷入了被動，他們就像待宰的羔羊，隻能引頸受戮。
話雖如此，冷兵器的殺人效率又有多高呢？明軍都已經出現潰敗的跡象，但其實雙方加起來真正死亡的人數也不過就幾百號人。
更多的人隻是受傷，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然而，這絲毫不影響明軍的士氣已經徹底潰敗。恐懼就像病毒一樣，侵蝕著每一個明軍士兵的心靈，讓他們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和信心。
若是等到楊嗣昌醒來，重新花費一番力氣，把這些敗兵重新聚集起來，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休養一陣，隔個十天八天的，到時候又會對大唐恢複威脅。
因此，唐軍此刻要抓緊擴大戰果，痛打落水狗。他們想要爭取一腳把明軍踹到泥裡去，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最好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現在唐軍已經不是看到勝利的曙光了，而是馬上就要和勝利來個親切的麵對麵擁抱了。
打逆風仗時，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發揮出足夠的戰鬥力。有的士兵會因為恐懼而退縮，有的士兵會因為緊張而失誤。但打順風戰，基本上所有軍隊的戰鬥力都會加滿，甚至超常發揮。
麵對此時大好的局麵，唐軍士兵們好像忘掉了身上的疼痛。
他們一個個興奮得嗷嗷叫著，就像看到了獵物的餓狼。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貪婪和凶狠的光芒，揮舞著手裡饑渴的長刀，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他們對著顧頭不顧腚的明軍士兵狠狠砍去，每一刀都帶著無儘的力量和仇恨。
在凶神惡煞的唐軍士兵看來，這些瘋狂逃竄的明軍士兵已經算不上是人了，而是活生生的戰功。
他們仿佛看到了金錢在向他們招手，絕世美女在對他們微笑。他們的神經因此激動得一跳一跳的，戰鬥的欲望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越燒越旺。
在巨大的死亡壓力下，明軍士兵們各個都激活了自己內在的潛能，紛紛化身為博爾特。
他們扔掉了手中的刀、長矛、鳥槍等武器，隻希望能減輕自己的負重，跑得更快一些。這些被丟棄的武器，在戰場上散落一地，仿佛是明軍潰敗的象征。
當然，這些措施確實起到了一些用處。對於重騎兵來說，一個平坦的地形是發揮實力的重要前提。
唐軍的重騎兵騎著高大健壯的戰馬，身披厚重的鎧甲，本應是戰場上的利器。然而，明軍丟棄的武器和裝備，讓原本平坦的地麵變得坑窪不平。
尋常的馬兒根本支撐不起重騎兵和鎧甲的巨大重量，隻有身材高大、體力好的馬兒才可以勝任。但這就意味著一旦馬兒的腳踝受損，馬上就會連人帶馬地摔下去。
因此，重騎兵甲士們隻能罵罵咧咧地眼睜睜看著明朝士兵越跑越遠，卻不敢輕易冒險追擊。
除去重騎兵，就隻有步兵可以追著明軍士兵了。
然而，不知道是唐軍內在動力不如明軍足，還是因為之前小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消耗了一部分體力，唐軍步兵與明軍士兵的差距被一點點拉大。
他們看著前方逐漸遠去的明軍身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不甘。
最後，唐軍士兵也隻能停下腳步，開始放槍。他們瞄準那些還在射程範圍內的明軍士兵，一槍接著一槍地射擊。
隨著槍聲的響起，一個個明軍士兵應聲倒下。直到所有明軍士兵都跑出了射程範圍，這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才暫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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