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魏忠賢帶著大量的東廠蕃役出現在議政苑中。
戶部大堂。
“陳大人,從現在開始,戶部下轄南直隸清吏司,浙江清吏司,江西清吏司,湖廣清吏司中對商業的管理職責全部轉由南京國稅局負責,咱家已經命人去調取案牘庫,以後南京戶部不再負責商業方麵的事務。”
陳所學看著丟下一句話就離去的魏忠賢,不由得握了握拳。
原先的南京戶部尚書鄭三俊因犯案已經被朝廷除了官籍,現在南京戶部最大的官就是他這個左侍郎。
在麵對魏忠賢這個欽差,顯得十分無力。
戶部案牘庫是專門存放各類文書黃冊的大型倉庫。
在這個時期的大明朝,一個商人想在南京籌備商號,第一步就是需要到戶部下轄的清吏司申請商引。
商引記錄了商人的姓名、籍貫、經營商品的種類、出行路線等信息。
本質上是一種官方許可,準許商人在規定範圍內從事商業活動,和後世的營業執照是一個性質,隻是稱呼不同而已。
例如,一個南京的絲綢商人,他的商引上會注明他是來自南京某坊的某某人,經營絲綢生意,計劃前往蘇州采購或者向北方某地銷售等具體路線。
“廠公,小的帶人已經核查過南直隸清吏司審批的所有商引,其中鋪戶商引三萬七千九百六十三戶,商號一萬五千零九十一戶,商行三千一百二十八戶,行號一百零八戶;共計在冊商引為五萬六千二百九十戶。
所有的商引已經被小的清查後放滿了八十三隻鐵箱,都在這裡了。”
說話的是魏忠賢的心腹宋忠,此人從天啟二年就在東廠跟著魏忠賢做事,為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同時對魏忠賢極為忠心,是東廠第一大檔頭。
“嗬嗬,好,還是你小子咱家使著舒坦。”魏忠賢笑眯眯的誇讚後者一聲。
同時伸手拿起一本薄薄的冊子,首頁寫著吳氏商引四字。
“嗬嗬,孩兒們,今日咱們就從吳氏家族開始按照新稅製收取稅銀。”
隨著魏忠賢話語落下,宋忠對著周圍候著的各大檔頭一招手,大隊東廠蕃役開始行動起來。
吳氏家族是南京傳承已久的知名商業大家,吳氏第一代掌舵人吳振廣從一個販賣油鹽醬醋的鋪號起家,曆經兩百餘年,吳家已經成為江南地區的零售商業巨頭,傳承五代現任家主為吳雄飛。
夫子廟後街,有一座占地極廣的府邸,這裡就是吳氏家族的大本營。
咚!哐當!
七八個東廠蕃役抬著一個撞門錘,直接把吳府大門給強行撞開。
宋忠對著身側一揮手,數百名東廠蕃役一股腦的衝進去。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擅闖民宅!”
聽到動靜的吳雄飛帶著數百名護院匆匆出現。
“吾名宋忠,東廠大檔頭,奉廠公之命,前來清查吳氏商業賬冊,同時推行新稅製。”
宋忠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緩緩走到吳雄飛眼前。
吳雄飛在聽到東廠的名頭後,瞳孔猛然一縮。
他作為南京的商業巨頭,廠衛的名頭自然是聽說過的。
南京錦衣衛的前指揮使李枰還是他的多年好友,常在一起吃喝,隻是東廠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是東廠的宋大人,我還以為是賊人闖門呢,南京錦衣衛李枰乃是我義兄,我常聽官老爺說廠衛不分家,咱們當是一家人,快,大堂上座。”
吳雄飛作為商人,其那股子圓滑的性子瞬間轉變。
宋忠擺手道:“坐就不坐了,吳家主,把你吳氏家族下轄所有商鋪、商號賬冊拿出來,我們要對賬。”
吳雄飛聞言後眉頭微皺,賬冊是商業中的核心機密,這些東廠的番子破門來張口就要賬冊,任誰都是無法接受的。
“宋大人,今年還未到年底,下麵的人還沒把賬冊報上來,若是您需要,小人可命人去鋪麵和分號中調取,這需要些時間。”
“不必了,今年的賬冊沒收上來沒事,去年的賬冊都在吧?先把去年的總賬冊拿出來,我先瞧瞧。”
吳雄飛看著宋忠的樣子,目光又掃過周圍散發著淡淡殺意的蕃役,雖然心中不情願,還是命人取來賬冊。
宋忠直接在吳氏家族的院子中當場查看起來。
一刻鐘後,宋忠直接把賬冊丟在地上。
“吳家主,恐怕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啊,我東廠的人來了,你膽敢拿一本假賬冊糊弄老子?!
來人,把吳家主身側的那個青年帶過來,先斬一條手臂見見紅!聞聞味兒!”
宋忠說著,伸手指著吳雄飛身側的青年,這青年名為吳生,是吳雄飛的三子。
“慢!宋大人這是何意?你要賬冊,小的給你拿來了,現在又說賬冊是假的,張口就要動我親子,難道是故意上門欺人不成?我吳家雖為小門小戶,但也不是誰都能來欺負的!”
吳雄飛抬手高呼一聲,他身後的三百多壯碩的護院家丁手持棍棒快速出現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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